此时，托尼抬起手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痛觉神经一下将那醒目的痛苦传递到他的脑神经——这并不是他做的梦，而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最可怕的被更改了的现实。

“我要喝热可可。”托尼突兀地说道:“给小辣椒打电话。”

昆娜回答:“电话已接通。”

托尼走出楼梯口，扯过他工作台前的椅子，脚一软歪在椅子上，他听到电话里小辣椒带几分指责和一份关切地说道，电话背景音还有汽车高速行驶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声:“托尼，怎么了？”

“小辣椒，”托尼叫着他最信任的女助理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鼻音，托尼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说道:“帮我带一杯热可可来。”

小辣椒敏锐地察觉了托尼的不对劲，她问道:“你怎么，托尼？”

“没……没什么。我早晨起来，口里发苦，想喝一杯热可可。”托尼手尖在桌面的屏幕上划过，钢铁侠恢复到冷静的状态，他说道:“我还有工作要做，一杯热可可，一个吉士汉堡。”

“好。”小辣椒挂断了电话。

托尼双手合十抵在鼻下，他思忖片刻，说道:“昆娜，开启情报分析版块，连接神盾局、fbi、cia、mi5资料库，搜索关键词美国队长、黑寡妇、鹰眼、浩克、绿灯侠、超人，以时间顺序排序。”

“好的，先生。”

虚拟屏幕投影出来，人工智能管家处理好的情报无比清晰而极有条理地展现在托尼面前:

第一条，是美国队长的情报资料。

美国队长，斯蒂夫.罗杰斯（1918.7.4—1945.8.16）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区，原本是一名身体瘦弱的年轻人，在接受超级士兵改造后，成为各项体能都超越常人的“超级战士”，在二战中/共获得十三次三等功，七次二等功和两次一等功。在1945年8月16日，追击九头蛇头领红骷髅过程中，由于飞机爆炸，英勇牺牲。

在屏幕上投影出飞机爆炸落入海中残骸的照片，以及当时军方现场勘查后作出的报告。

托尼的视线落在报告的最后一句话上:据此得出结论，有不明人士在飞机发动机处安置定时爆/炸/装置，飞机起飞二十分钟后，在三千米高空中爆炸。

第二条，则是黑寡妇的资料。

黑寡妇，娜塔莎.罗曼洛夫（1928.8.16—1957.9.12）出生于前苏联斯大林格勒，自幼被苏联情报局传授各种格斗和暗杀技巧，身体经苏联“红房子”改造后，成为苏联冷战时期王牌特工，代号“黑寡妇”。1956年1月15日，在纽约布鲁克林被捕，因间谍罪、一级谋杀罪判处死刑，死刑已于1957年9月十二日执行。

托尼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

第三条，鹰眼——

托尼皱起了眉头，他看到昆娜在虚拟屏幕上投影出的字样是:

未搜索到关键词。

托尼一顿，说道:“搜索关键词克林顿.巴顿。”

昆娜数据流流动，说道:“检索克林顿.巴顿关键词一万三千九百四十七条……”

托尼仔细回忆他在乔纳森的资料库里看到的“鹰眼”的资料，他说道:“补充关键词，出生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射箭，箭术高手……”

昆娜:“缩小搜索范围，以检索关键词克林顿.巴顿十七条，先生，需要放出这些人的照片吗？”

“嗯。”托尼发出一声鼻音，这十七人的照片就投影在了虚拟屏幕上，然后，在第二排第三个他就看见了克林顿.巴顿的照片，他抬手点了点。

克林顿.巴顿（1968.9.12—），巴顿马戏团团长，天才射手，已婚。

底下是克林顿.巴顿在马戏团巡游期间表演射箭的照片。

“哈？”托尼要不是看到克林顿.巴顿的照片，真的难以相信这个表演花样射击的马戏团团长是“鹰眼”——一个百发百中的狙击手。

托尼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了，这个覆灭了整个复仇者联盟的人，不仅从九头蛇基地里得到了那个能够控制时间的宝物——时间之匣，也从九头蛇的资料库里得到了复仇者联盟所有英雄的资料，依次为契机将他们杀死在时间的洪流里。

“有浩克的资料吗，昆娜？”托尼问道，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很抱歉，没有，先生。”

托尼嘴角往下垮了垮，说道:“搜索关键词，布鲁斯.版纳，伽马物理学博士。”

布鲁斯.版纳，加州理工大学伽马物理学博士，因成功设计伽马炸弹获得第三十五期顶点奖，目前是加州理工大学物理学教授，妻子贝蒂.罗斯。

“呵。”托尼发出一声轻音，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促使布鲁斯.版纳成为浩克的那场伽马炸弹爆炸的事故并没有发生。

按着这样的思路，昆娜搜索到的十七万余条吉姆.艾伯特的讯息，没有一条是和那个带着绿灯戒指的外星崽儿有关。 昆娜读取着托尼的身体参数，她问道:“您还看超人的资料吗？”

“放出来。”托尼一顿:“把超人死亡的结论报告放出来。”

托尼很清楚，如果这个时间线上仍然发生了外星人大战的话，那么抵抗外星人进攻的就只能是他、超人和美军军方。

托尼的答案让依靠程序逻辑来作出回答的智能管家停滞了十几分之一微秒。

然后超人死亡的全过程，就被投影在了托尼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面。

超人臂下夹着那颗核弹，冲向空间门，钢铁侠站在控制着空间门的仪器前，手放在关闭的按键上。超人的速度给核弹带去了巨大的惯性，核弹冲进了空间门里，然后钢铁侠按下了关闭的按键。

空间门关上了。

此时，超人和钢铁侠的注意力转向了仍然在城市里肆虐的大型怪物身上，就在超人和三个大型改造怪物战斗的时候，三枚从不同方向依次射击而来。超人反应极快，他避开了两个，却被最后一个顶端带有氪石的狙击子弹，从超人后脑击穿超人颅骨，射入超人脑干。

超人，当场死亡。

那张扬的红披风从高空落下，狠狠地砸向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托尼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视频是以钢铁侠的第一角度拍摄的，在这个角度的视频中，托尼无比清晰地看见从前额射出子弹将超人的面部打碎，但在超人砸出坑洞溅起的灰尘还没有落完以前，超人面部的伤口就愈合了。

超人——乔纳森.韦恩，就像躺在那个深深的坑底安静地睡着了一样。

但又，一点心跳也无——皮肤光滑、心跳停止、血液停滞。

人工智能管家虽然分辨情绪的能力发展得极为高端，但她分辨不了托尼此时复杂的情绪。

托尼咬着嘴唇，问道:“我为什么在葬礼之后，和乔纳森闹翻了？”

“先生，超人已经死了，”昆娜说道:“您一直觉得超人还会回来，就命令我操作jw-001仿生人系统模型维持韦恩先生的生活轨迹……”

“好，你不用说了。”

如果现在活动的乔纳森是个仿生人，托尼是一点不愿意参与我和仿生人是朋友的表演的。

托尼慢慢吐出一口气，他十分清楚，在现在这一条时间线里，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要么已经死去，要么就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但是，这些人毕竟只和托尼并肩作战过一次，而乔纳森.韦恩，那个飞扬在华盛顿城市上空的红披风，是他过去的挚友，他现在的爱人。

而一天以前，那个人虚弱地瘫在铁椅上的超级英雄，还对他说:“我爱你，托尼。”

如今……

托尼的脑子里汹涌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他脑袋里响起了乔纳森和他闲聊时讲起的那些话，他想起来乔纳森灿烂的笑脸，唠哩唠叨的嘀咕，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有发自心底对他的爱——他们彼此了解、彼此关心、彼此深爱。

“啊……”托尼大叫了一声，他的心口突突地痛着，闷闷的、苦苦的，口里泛着铁锈味和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