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四玫瑰轻笑，“你怎么想都可以，你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威胁你，毕竟你们两人身上都没有武器，不是吗？但是我有点累了，暂时不想猜谜语，就直接说了吧，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

琴酒会同意吗？他会的。

更何况四玫瑰还说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怀疑的事情，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它还有自己的秩序吗，而我们又是真的存在吗，我们究竟是一个标点还是一个句子，究竟是虚拟还是现实……我也很好奇。”

冲矢昴皱起眉，他默默看着突然将话题拐出十万八千里的四玫瑰，又看对面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琴酒。

他突然感受到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了外头，四玫瑰似乎笃定了他听不懂他们在讨论什么，因此说话时压根不屑于隐藏。

琴酒静静地听他讲完，说：“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没有，很可惜，没有。”

四玫瑰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他摊摊手，脸上有些执拗和倔强，这样的他看上去更自然一些，更像萩原警官了。

“曾经一段时间我以为我找到了答案，我以为答案在你身上，所以我一直在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琴酒瞥他一眼，想到了对应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四玫瑰缠他很紧，也就是那时候他差点控制不住杀了四玫瑰。

“后来你差点杀了我，我就知道了，不是你救的我。”四玫瑰眼神放空，他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当时我就知道了，Boss在刻意误导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决定继续维持下去，说不定真的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呢。”

琴酒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想到四玫瑰一直缠着他竟然有Boss的原因。

“直到前不久，Boss又告诉我，不是你救了我，是朗姆。”四玫瑰顿了一秒，然后冷笑出声，“可是我又不傻，朗姆多么想弄死我我又不是不知道，Boss可能真是老糊涂了。”

“所以这就是你要准备叛逃的原因？”琴酒挑眉。

只是为了一个答案？

四玫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没准备叛逃。”

他脸上出现过一瞬间的迷茫与痛苦，但很快就被无所谓掩饰了，他笑道：“叛逃什么的，太累了，我准备在组织里等死，当然，我希望到了那天你们动手能快一点，我讨厌疼痛。”

冲矢昴皱起眉，刚才那一瞬间，他从四玫瑰身上捕捉到了很重的违和感。

他在愧疚忏悔，但是又强迫着自己冷漠，就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

琴酒哑然，但对他的回答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说：“合作当然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找出那个答案？这跟我想知道的那个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四玫瑰，萩原研二缓缓地舒出口气，他眼神放空，仿佛看到了过去，他不说话，没人打扰他，直到几秒钟后，他突然开口：“你们相信命运吗？”

“我信”他没等两人回答，栗紫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因此我十分确定，我应该死在七年前，死在一场影响恶劣的爆炸中，而不是不明不白地活到了今天。”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救了我，又是哪个混蛋改变了我的命运。”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真的很想好好感谢他啊。”

第69章 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会无条件帮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并且帮你逃出组织，但是相应的，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放心，不是什么刁难人的事情，你抬抬手就能完成的事，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只是到了那一天后不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履行这个承诺。如果你答应的话，那么合作愉快。”

“我知道有一个人，在组织里的地位很高，几乎掌握着组织的所有秘密，但是她对组织的忠诚度却很低，你们可以去这里找她，我想她会帮你们的。”

*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冷清。

房间里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小木屋中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的老太太，发丝灰白，皮肤因为年纪的问题变得松弛，眼下的皮肤布满皱纹，跟脸颊上的皮肉一起向下垂坠。

琴酒愣了一下，从这人更加苍老的五官里依稀辨认出了熟悉的样子——神宫太太。

虽然说他到了一定年龄之后，老人家会在一定程度上相似度很高，但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这个人分明就是年纪更大一些的神宫太太，那个旅馆的老板。

所以说，这是这个世界的神宫太太？

老人家干枯的手里举着一盏淌满烛蜡的灯，她困难地抬头打量站在门口的青年，苍老的声音缓慢而浑浊：“年轻人，你们来找谁啊？”

冲矢昴向来会审时度势，他见琴酒在走神，向前一步主动接过老人家手里的灯盏，谦卑地蹲下身子，“老奶奶，我们来找米花町波洛咖啡厅的店长，请问您认识她吗？”

老人家眯着眼，缓慢道：“找她啊，找她作什么呢？”

冲矢昴笑眯眯道：“受四玫瑰的委托，我们来这里来取新品的秘方。”

“四玫瑰那孩子也要开咖啡厅了嘛”老人家笑了几声，侧开身子，“进来吧，外面天气这么冷，你们大老远的找到这里来也很辛苦吧，快进来暖和一下。”

他们跟着老人家进了房间，关门后才发现门板后面挂着的一排轻武器，终于对这老太太是组织的人这一事实产生了一点实感。

琴酒瞥过门扒手边插着的匕首，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况，这个角度，老太太能很顺手的就能给他们来上一刀。

果然组织里能爬到高层的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除此之外，波洛咖啡厅老板竟然是组织的人这一点更是让冲矢昴和琴酒觉得震惊，咖啡厅老板向来只是活在榎本梓的口中，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乎从来没人见到过她的真面目。

他们通常猜测咖啡厅老板是什么玩票的富二代。

谁能想到那个甩手掌柜竟然是这样一位老太太，还是组织里危险的高层代号成员呢。

“我不是很喜欢那个组织给我的代号，你们叫我神宫奶奶就好，说起来，我的年龄确实已经可以当你们的奶奶了。”

神宫太太动作缓慢却十分稳健地给他们端来几杯热水：“太晚了，我就不给你们煮茶了，先喝点热水吧。”

冲矢昴礼貌地道了声谢，毕竟他们本来也就不是来喝茶的，确实没什么必要特意煮一壶茶。

“我大概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神宫太太坐到沙发上，双手撑着拐杖，微眯的眼睛挡住了其中的神色，她身上披着宽大的灰色披肩，在灯光下有一种女巫一样的神秘。

“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帮你们的”她直言道，当然还有个但是，“但是后来想了想，没必要让你们在那里虚度以后的人生，我虽然算不上是好人，但还有些人性。”

“帮你们可以，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直直地抬起头，她的眼神似乎没有焦点，但是琴酒确定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试探性和思索。

神宫太太淡淡道：“孩子，告诉我，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她继续道：“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自从见到你开始，就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们应该是认识的，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神宫太太瞥了眼冲矢昴，然后又开口：“一直跟你在一起的人不是他吧，应该是个喜欢戴墨镜的孩子？”

虽说是疑问，但她语气里含着满满的笃定，就像真的亲眼见过琴酒跟另一个人一样。

琴酒本想敷衍一二的心思歇了下来，事到如今，他也明白了，这个神宫太太可能见过另一个世界的琴酒和松田阵平，或者是她跟琴酒一样，脑中出现了一些陌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