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瞟了尼克一眼，说：“没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带了充足的补给，路上除了给车加油，也用不了那么多，其中80%都得干这个用。”

“哦。”尼克平淡的嗯了声。

身后的城市开始渐渐苏醒，但他们始终向前，朝着冷清的那个方向驶去。

等第一丝阳光越过地平线的时候，他们已经驶过了大都会的郊外，驶上了乡间的公路上。

布鲁斯稍微侧头看了看依旧还笔直坐在副驾驶上警惕着的尼克，说：“你可以放松一下了，再两个小时我们就能抵达静谧小镇。等到了哪儿，休整半小时，换你来开。”

Zero的身体事实上完全没有人类的睡眠需求，但尼克的灵魂却是真实的，他点开脑子里那个面板看了看，发现那个代表自己生命的血条是完全空的，但代表精神的精神槽正在50%的位置。

如果还在使用自己人类身体的话，这么高强度的战斗，精神紧张以及警戒，他的精神槽应该早就该空了，但此刻居然还有50%，只能说明使用Zero的身体的话，关于他本身的生命数据消耗都有所减缓。

想到这里，他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资源，痛心的发现之前攒的资源点正在缓慢的减少中，虽然因为炸了卢瑟的楼，自己得了4000点资源，但大都会的那一场战斗，这具身体消耗近10支营养液，也就是将近1000资源点。

尼克突然想起，Zero跟他说过，他的基础消耗是每天两只营养液，就是100点资源，但如果超性能运转的话，是需要持续消耗资源的。

尼克有点肉痛，决定在得到新的资源奖励之前，尽量不要亲自冲上去硬莽，打架的事还是交给韦恩吧。虽然他失去了蝙蝠侠的记忆，但尼克觉得他又能易容，又会规划路线，智商依旧在线，相比这么多年的训练已经成为他的身体记忆，对他的武德十分有信心。

想到这里，他就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看Zero的资料说明，好像由他来完全掌控这具身体的话，合理的休憩是可以抵消一些资源损耗的。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尼克感觉到一股冷风抚上自己的脸，同时又闻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儿，他睁开眼，看到驾驶座的门开着，布鲁斯正穿着他那件扎眼的大花衬衣站在车下。

听到车里的动静，布鲁斯抬起头：“醒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听上去比之前更沙哑了。

尼克观察了一下现在的环境，他们应该是在小镇的加油站里，布鲁斯在外人面前谨慎的维持着他“火柴·马龙”的人设，鼻梁上挂着他的大墨镜，齿尖咬着一根火柴棍，一手将油枪插在燃油加注口上。虽然他们出发的时候油箱是满的，但越野车本身耗油量大，况且等一下他们要进山，在进山前最好还是保持满箱油的状态。

尼克直起身，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滑下来，他低头看了眼，是火柴马龙的廉价西装。

他拎着衣服也下了车：“事实上，我对冷热并不敏感。”

说着，他将衣服递还给布鲁斯。

布鲁斯没说话，他伸手接过外套，接过西装直接搭在自己肩上，拔出油枪挂好，自己则转到后座的位置开门坐上去。

“休息好了就走吧，尽快进山。山路不好走，趁天亮多走些。”

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在后座上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半蜷着腿侧躺着，将墨镜向上推了推，挂在脸上遮光。

“山上的小路理论上没有导航，但这辆车的GPS接入的是韦恩的卫星信号，所以它可以有，已经帮你调好了，你跟着走就行，我先休息一下，有问题找阿尔弗，等开累了再叫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尼克上了驾驶座，不放心的向后看了看，皱眉道：“你真的没事？不要吃点东西吗？”

他记得从见到蝙蝠侠到现在，他都没吃过什么东西，而且两人还一直醒着，这样算起来的话，韦恩已经超过20个小时没有吃东西。

“不了，我要先睡一会儿，真要命……”

他咕哝着，还不满意的将西装往上拉了拉。

尼克不再劝，当下尽快抵达华盛顿确实是首要任务，他发动引擎，按照导航指示的方位，朝着蓝岭山脉的方向开去。

车辆缓缓驶出小镇，静谧小镇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正是因为它的环境和景色都极其优美静谧，正值初春季节，乡间的小路两旁郁郁葱葱的一片嫩绿，但尼克此时却完全没什么欣赏美景的心情。他一边注视着前面蜿蜒的山路，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向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沉沉睡过去的韦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韦恩受伤的肩膀处，那里现在隔着衣服完全看不出什么倪端，但尼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没开多久，车子就来到了山脚下，上山的盘山公路十分狭窄，尼克不再观察他，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开车上。

作为机械生命，尼克不需要吃喝拉撒，但布鲁斯不行，差不多开了四个小时，尼克找了一处平缓的山坳，将车停了下来。

他拉开后门，先叫了一声：“韦恩先生？”

布鲁斯没有回应他，于是他弯腰钻进副驾驶又叫了一声。

韦恩还是没醒。尼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等摸上去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完全试不出温度，只能又退出去打开后备箱去找温度计。

他将耳温枪刚凑近韦恩的耳朵，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韦恩睁开眼，眼神不甚清明，但里面全是警惕和凶狠。

“你好像发烧了，我帮你测个温。”尼克就着他的手，晃了晃手上的耳温枪。

布鲁斯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才松开他的手腕，慢慢吞吞坐了起来。

“不是好像，就是发烧了，这都摸不出来吗？”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情绪。

生病的人总是有特权的，而且想到他是蝙蝠侠，尼克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有些隐秘的新奇。这种感觉有点像你粉了很久的女（男）神，忽然在你面前变的虚弱了，想要近距离照顾偶像的心根本忍不住！尼克将耳温枪凑近他的耳朵，“滴”一声，测了温，102℉（39℃）。

布鲁斯瞟了一眼，不是很在意的说：“后面有布洛芬，帮我拿过来。”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吃药？”

尼克这么说着，还是朝后备箱走去，他在医疗用品那堆物资里翻出布洛芬和阿莫西林，又从之前自己在超市买的东西里扒拉出一块三明治，再拿了一瓶水，重新坐进车后座，先将水拧开递给他，看着他喝了小半瓶，又把三明治拆开递给他：“你现在吃压缩饼干有点干，吃这个吧，这个放的时间久了就不能吃了。”

布鲁斯垂眼看了看，十分不高兴的说：“不要，把药给我。”

感觉更像在照顾什么闹别扭的大小姐了……

尼克也不想勉强他，直接将手里的药盒递给他，然后关上门，回到驾驶位上继续开车。

布鲁斯从药盒里抠出两片布洛芬和阿莫西林，一股脑丢嘴巴，就着水，仰头咽了下去。

越野车的后座并不适合一个成年人久躺，睡了这么一会儿，他后背疼痛难忍，这种难受甚至盖过了肩膀处的肿痛。他坐在后座，每两分钟就换个姿势，但怎么坐都不舒服，阴着个脸也不说话。

在作为蝙蝠侠的时候，他常年使用大剂量的镇痛和消炎药，身体对这类药物早已经产生了抗性，车子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他感觉到自己还是没退烧，全身上下更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而且原本他们是有规律的时不时随着山势绕个有急又陡的弯，但现在，他们明显不在盘山公路上了，而是开上了某条小路，崎岖坎坷的山路地形让车颠的厉害，要不是这辆车是专业的越野车，这么一会儿，悬挂系统可能都要被颠坏了。

再开过一个深坑，布鲁斯随着惯性在座椅上被重重弹了一下后，他忍不住深深呼了好几口气，探头看向前面的导航，想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开出这该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