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阳(229)
阿药眯了下眼,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没法躲开那些带着铁锈味的血液,一部分溅到了唯一没被面具挡住的眼睛里,给视网膜铺上了一层红色。
少女握着刀的手继续用力往上顶,秀井似乎都能感觉到刀尖刺进了口腔上膛,下一秒就能触碰脑髓。
许久没感受过的剧痛让他短暂的停止了思考。对恶鬼来说付丧神的刀刃如同被烈焰烧红了一般,灼热的温度仿佛能将污浊的灵魂灼伤。
疼痛达到顶峰时秀井才回过神来。在整个脑袋都即将被劈开的威胁下男人完全没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用力按住少女的手,同时毫不怜惜的提膝踹向对方柔软的腹部。
阿药在被踢到之前及时拔出刀后撤了几步,动作漂亮利落的甩掉了药研刀身上的血。
她按住腰间有些躁动的打刀,站直身子冷冷的看向不远处跪在地上的男人。
秀井捂着嘴,血液不停从伤口处涌出。整个口腔被自下而上的刺穿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唔唔……”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秀井能感受到伤口恢复的速度下降了好几个点,这是日轮刀也无法带来的伤害。他已经好久都没感受过这么清晰又漫长的疼痛了。
男人艰难的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少女。面具挡住了对方的脸,只露出一双被血染红的眼睛,透着刺骨的冰凉。
一瞬间狩猎者和猎物的立场好像对调了过来。
这时秀井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阿药身上已经完全没了那股诱人香甜的气味。
他的小金丝雀已经不是稀血了。
鬼杀队虽然有掩盖稀血气味的手段,但是没法完全使气味消散。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
男人的身子开始颤抖,然后突然大笑。伤口还没愈合,每笑一声都会伴随着疼痛以及不断涌出的血液。
但是秀井不在乎,因为他实在是太愉悦了。这份愉悦足以掩盖伤口带来的疼痛。
他的小金丝雀变成和他一样的恶鬼了,当初那个炎之呼吸的小鬼就算把人救走了,最后少女还是如他预想中的一样,变成恶鬼了!
是他赢了,小金丝雀注定是他的。
秀井不停的笑着,直到伤口涌出的血液呛到气管里才不得不停下来。他边咳嗽边站起身,张开手臂迎接握着刀向他走来的少女。
……
两人之间的打斗并不激烈,相反,在付丧神们的帮助下阿药可以说是相对轻松的按到了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少女拖着男人的衣领来到了父母的分钱
锋利的刀尖刺入赤井的喉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笑着注视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不反抗了?”阿药看着眼前的男人。
秀井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已经刺入皮肤的刀刃,从刚刚的打斗中他就发现了这是比鬼杀队那些剑士的日轮刀还要难对付的武器。
此时这把可怕的武器正架在他唯二的弱点上,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他轻飘飘的开口回答道:“因为我打不过你啊,小鸟。”
秀井对自己的武力值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当初能从炼狱杏寿郎手下逃走也只是因为少年当时受了重伤。
如果只从单纯的搏斗来说阿药和秀井相比也厉害不到哪去,但是阿药有付丧神的暗中指导,身上还带着蝴蝶忍尝试提取的紫藤花毒,再来一个秀井都不会是她对手。
“……”
阿药看着男人的眼睛,对方看她的眼神依旧炙热,即使知道自己下一秒或许就会被砍下头颅也丝毫没有畏惧。
她原本是想在父母面前将这个恶鬼剥皮抽筋的,就像对方当初对父母做的那样。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阿药知道,不管受到怎么样的对待眼前的恶鬼都不会为他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忏悔。
她再一次坚信鬼里面就没有思想正常的存在,或许……连她也是如此。
阿药不再犹豫。即便是短刀,出于名匠之手的药研藤四郎的刀锋也足够锋利,再配合上阿药从父亲那学到的人体知识她轻松的砍下了恶鬼的脑袋。
随着恶鬼的消散,他的血液也一起化作灰尘般的颗粒被风吹散。阿药跪坐在父母的墓碑前,视线里的血色褪去,周围的颜色也恢复了原来的色彩。
啊……这样就结束了吗?
阿药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手心。
“大将/主公……”
尊重审神者的选择,在战斗中一直保持着刀剑模样的付丧神们此刻出现在了少女身边。他们不约而同的踌躇着开口,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对方感到些许安慰。
“我没事。”阿药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着付丧神们像往常一样笑了笑。
说实话,阿药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在杀死秀井后她的内心异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报仇的快感,只是……很平静罢了。
“可以麻烦药研和清光去帮我打点水回来吗?”她笑着张开手给付丧神们看,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沾到了些灰尘。
其实拍拍就干净了,她只是想一个人待会而已。
善解人意的付丧神们察觉到了阿药的想法,应下后就绕过不远处的水井,往山里溪流的方向走。
等付丧神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阿药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父母的墓碑中间又坐了下去。
她抱着膝盖,将脑袋靠在冰冷坚硬的墓碑上,就像小时候上山采药,中途累了靠着父亲肩膀小歇时一样疲惫闭上了眼。
“即使在地狱,我也会一直看着你的小鸟。”
“我会在那里等着你。”
这是秀井最后对阿药说的话。
阿药无法反驳对方自己绝对不会做出会下地狱的事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大好人,并且恶鬼的存在本身似乎就代表着恶。
少女靠着父母的墓碑,轻轻哼着双亲最喜欢的小调,单薄的身子在清晨的白雾里显得格外脆弱。
哼完小调后阿药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自己离开村子后发生的事,即使没人回应也依旧不厌其烦的讲完了这近两年的时间里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最后,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落下时她起身拥住了父母的墓碑。
少女努力扬起她觉得最灿烂,最好看的笑容。
“明年!我会带着喜欢的人来看你们的!”
“啊,或许应该说是未婚夫?”
“阿爸不可以反对!我已经决定是他了。杏寿郎是很好的男人,你会喜欢他的!”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轻轻的落在了墓碑以及少女的肩头,稍微驱散了深秋的凉意。
第186章 第186章
结束扫墓后阿药在付丧神们的帮助下把家里已经没人住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重新盖上一层麻布挡灰后换下在和秀井的打斗中弄破的衣服,等到天亮便下山去拜访了曾经对她十分照顾的村民们。
小孩子长的很快,两年前才到阿药大腿的夕子如今已经高到她腰部了。女孩依旧扎着两个小揪揪,脸颊带着些许婴儿肥圆嘟嘟软乎乎的,看到阿药后就抱着对方的腰不撒手,稀里哗啦的哭个不停。
“嗝……阿药姐你怎还瘦了啊?是不是红薯神没……嗝,没照顾好你。”夕子打着哭嗝仰着头让阿药帮她擦眼泪,手臂依旧圈着少女的腰。两年里她长高了不少,手臂刚好能把少女纤细的腰肢环过一圈来
“你看!我都能完全抱住你了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夕子又开始呜呜嘤嘤的哭了起来。
越想越委屈,夕子都不知自己是可惜那些她辛辛苦苦挖出来的红薯还是心疼阿药了,闭着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