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阳(246)
温暖而干燥的手心突然覆上了阿药的眼睛,少女的身体轻颤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臂。
“又做噩梦了吗?”或许是刚刚醒过来,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带着担心的情绪。
他将蒙着少女眼睛的手晚上挪动,拨开了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额发,轻轻贴在对方冰凉的额头上。
阿药睁开眼睛,炼狱杏寿郎的金发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宛如黑夜里唯一的光亮。
“嗯……”少女抬手挽住了青年的脖颈,对方顺势坐了起来。
炼狱杏寿郎把阿药抱在怀里,像家长哄半夜被噩梦惊醒了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少女的背。摸到对方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以后又把被子拎了起来把人裹住。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面带笑容的炼狱杏寿郎难得的皱起了眉头,表情带着焦虑。
他的妻子炼狱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做噩梦,并且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噩梦的内容。
今天也是一样。
大概过了十分钟,阿药终于在炼狱杏寿郎温暖的怀抱里缓过来了些,在对方的陪同下带着换洗的衣物进到了浴室里。
“唔姆,我就在外面等你,不要害怕!”金发的青年身着亚麻色的男式浴衣,肩上虚虚的搭着带有火焰印纹的披风。在阿药把门拉上后就轻轻的靠在了门上,从里面能轻松的看见他倒映在门上的影子
阿药一言不发的脱下后背湿透的衣服,没去管披散着的长发,就这样随意坐进了盛满热水的浴池里。
她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环着腿,下晋江红袖长佩等各种完结文都在Q群5②④90吧以9贰巴放在膝盖上,维持着这种十分没有安全感时才会做出的姿势静静的看着门上的倒影。
刚刚,炼狱杏寿郎又问她有关噩梦的内容了。
可是……
浴池里的水哗啦啦响了几声,溢出的水顺着池壁流到了地上。
阿药缩了缩脖子,几乎把整个脸都埋进了水里。
可是哪一边都是噩梦啊。
无论是刚刚的梦还是……这个幻境。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这种生物,两年前也没有发生那件事,她的父母都好好活着。
他们从村子搬到了繁华的城镇,阿药在那里与剑道场的继承人炼狱杏寿郎相遇,两人一见钟情,随后在炼狱杏寿郎十九岁后举办了婚礼成为一天到晚腻歪在一起,让周围所有人都羡慕的夫妻……
整个人都缩进水里的阿药努力睁大眼睛,也不知道是水对眼球的刺激还是别的原因,她的眼睛酸涩的厉害。
如果……
如果不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话,那大概会是个美梦吧。
让身处地狱的人见识过美好的世界后又将人推回地狱。对那个人来说……在地狱里回忆起那些美好的事物时会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随便泡了会阿药就从浴池里起身,擦干净身上,将半湿的长发挽起换上干爽的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晒起来后才离开了浴室。
才走出浴室门就被一直等在外面的人用披风抱了起来。对方微微皱着眉,伸手用手指撩起阿药还带着水汽的长发,语气不赞同的说道:“不把头发弄干就出来会容易感冒的。”
他挽住少女的肩膀将人带进怀里,几乎是半抱着人往房间走。
“快点回去我帮你擦干。”
阿药沉默的抓着披风,侧过头看着身边人的脸。
过了半响后她停了下来,不再顺从少年的力道往前走。
“杏寿郎。”
在寂静的冬夜里任何一点声音都格外清晰。
阿药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得离开这里了。”
或许是因为她也是鬼的缘故,又或许是和付丧神之间的契约。在一开始阿药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很快她就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不论是和她一起采药的医城淳,还是在家里等待她的父母——这一切都是假的。
阿药清楚的知道自己得离开这里,实际上从一开始她就不该走进这里。但是看着向她伸出手的少年,看着十六岁时的炼狱杏寿郎,阿药突然没法拒绝。
即使这只是梦境。
只是一个过于美好,美好到对她来说有些残忍了的梦境。
她看着对她伸出手的炼狱杏寿郎,看着站在炼狱杏寿郎身后满脸担忧的望着她的父母。
理智在一瞬间消失,她牵上了炼狱杏寿郎伸过来的手,被拉入了这个梦境中。
“嗯?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阿药。”金发的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一样笑了起来,抬手轻轻弹了下阿药的脑门。
“离开这里的话你要去哪里?”炼狱杏寿郎笑着问。
阿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幻境里的时间过的飞快,眼前的炼狱杏寿郎已经二十五岁了。比阿药现实记忆里的更加成熟稳重,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后也更加有魅力。
真像啊……
在心里叹了口气,阿药觉得眼前的人或许就是她想像中的,五年后的炼狱杏寿郎本人。
阿药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离开这里,去到杏寿郎的身边。”
炼狱杏寿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很快的调整过来疑惑的眨了眨眼,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阿药,我不是就在这里吗?”他上前拉住少女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我们快回房间吧,不然你真的会生病的。”
阿药能感受到手下的温度,以及对方有节奏的心跳,这些是都无比真实,但是在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晰的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因为……
“那个人才不会做出这幅表情。”
阿药抬手抚上了面前这个炼狱杏寿郎的脸。
对方垂着眼看她,不再带着往日里的自信朝气笑容,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些祈求。
像是祈求主人不要抛弃自己的大型犬。
看来制造出这个梦境的人为了把她困在这里有些急躁了。
她认识的炼狱杏寿郎才不会做出这么软弱的表情。
阿药将放在炼狱杏寿郎脸上手该为搭在了对方的脖颈上。二十五岁的炼狱杏寿郎又长高了,她得踮着脚才能完全搂住对方的脖颈。
“我相信……或许这里的事会发生在某一个世界的我们身上。”
在那个没有恶鬼的世界里我依旧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你,然后像在这里一样陪你到二十五岁,四十五岁,六十五岁……很久很久。
只是那不会是属于我的故事。
“但是现在我得离开了。”
阿药紧紧抱着炼狱杏寿郎的脖颈,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
不能松开,不能去看杏寿郎的表情。
不然……她可能又会忍不住想留下了。这个梦境很危险,只要一个念头她就会继续陷在里面。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明明落的很慢四周的建筑物却很快的被掩盖,只留下一片苍茫的白色。
被阿药抱住的炼狱杏寿郎没再说话,只是再最后,他轻轻的回抱住了怀里泣不成声的少女。
“别哭。”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