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瞻彼日月(39)

作者:亮家川儿爷 阅读记录

“竟,无人为他求情吗?”我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我听说,很多士卒都为他求情。可他不受,父亲,也不允。”果儿轻声说着,一字一句都在我耳边訇然作响。

“快,纸笔。”我匆匆吩咐着,不一会儿便写了书信,交给果儿。

“你速速找人送给你父亲,快!”果儿也顾不得找别人了,牵了门口的马缰便纵马而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心中乞求孔明能见到这封信。他太清醒了,有的时候甚至都让自己痛苦,当年失去马良,他已经深陷愧疚了,而马谡是马良最后托付给他的弟弟。他清楚地知道,作为一国丞相,把马谡投入狱中是最正确的抉择,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感情承受力,也低估了马谡的自尊心。作为看着马谡长大的姐姐,我知道他对自己的才能有多么骄傲;作为陪在孔明身边的妻子,我也知道他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得那样坚强。

可到底,还是晚了。

半月之后,汉中传来马谡去世消息。收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绣着一幅故园竹林的蜀绣,却被银针扎到了手指。指尖血液滴在了绣线上,我看着点点血迹,不禁怔住。阿谡啊,是伴在孔明身边为数不多的荆州故人了,如今竟以三十九岁的年纪早早离世,孔明的北伐路上,荆州旧部也就只剩下赵将军同行了。直到新来的小侍女阿黎快步取了药来为我包扎,我才回过神来。

“夫人,这幅绣品算是废了,真是可惜!”阿黎为我包扎好后,惋惜地看着我面前的绣品说道。

我低头看着翠竹间点点血色,不知为什么心中一痛。

“既如此,便弃了吧!”我淡淡吩咐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屋中。

又七日,果丫头的书信自汉中回来。信中说孔明让我安排人去接济马谡的妻儿,并说到马谡去世当日的场景。

“谡叔临去,有书信呈给父亲。信中言道:‘明公视谡犹子,谡视明公犹父’云云。及至谡叔受戮前,军中十万众为之求情,父亲仍执意处其以军法。可父亲掷下处斩令时,我明明看到他背过身去泪流不止。为什么?母亲?为什么父亲一定要杀谡叔呢?”帛书上几处墨氤开了一片,我知道,果丫头写的时候应该是哭了,可是面对她的疑惑,我内心一时五味杂陈。我知道,孔明此时的心中不会好过到哪里去,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那是曾经躲在他身后怯怯看我的少年。

可他没有选择了。

从他走出隆中的那一刻起,他就许下了一生的承诺。而当他成为大汉丞相之后,他更是要撑起整个蜀地。

当年制定《蜀科》的时候,法孝直就曾经和他说过,建议他不要在蜀地行严法,他却说“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他是一个从开始就严格以法约束自己、治理国家的人,所以蜀地才会有现在和平安定的局面。这次街亭之败,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次用兵之过,更是北伐路上的严重打击。街亭地处通向长安的险要关隘,如今失去,对于蜀道行军更是难上加难。

于公,他身为大汉丞相,是不会为了一己的情谊而违背心中的法度。他甚至上表请求自贬三等,连自己都没有放过。

于私,想来他是觉得自己对不住那位已经长眠的将军。先主去世之前,曾和他聊过马谡,嘱托他马谡其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先主慧眼,他竟未将这警告放在心上过。到底是旁观者清,他身陷于荆州旧情,最后还是因情误事。

我虽晓得他的心思,但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毕竟,蜀道路远,情难意会。而也许,他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劝说和安慰。我思量半晌,没有法子,只能起笔,写一封信寄给东吴的诸葛瑾。

诸葛瑾,作为孔明的兄长,常常和他有书信互通。我想,同样在吴身居要职的他应当比我更能感同身受。

信送出之后,我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吩咐鹤奴准备车架,又吩咐小星拿了钱粮、布帛等物,便起身去了马谡府上。

府上一片白色,灵堂前没有多少人来祭拜,只有一个女子抱着一个约莫一两岁的孩子在抹着眼泪。

我悄声走到她面前,止住了礼仪官要喊“丞相夫人祭拜”的话,吩咐堂中的老奴将带来的东西收好。

那女子看见我,起身来就要拜下,我上前一步,把她搀起来。这女子眼看已经哭的脚步不稳了,只是勉力支撑着。

我不忍看她红肿的眼睛,吩咐堂中众人道:“你们先退下。”

于是堂中众人皆默默离开,我扶着马氏坐下,看着曾经前几日还来府中道贺丞相得子的女子泪如雨下,我后退一步,而后屈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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