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没有提示音出现，就直接被换下，新换上来的看起来就靠谱的多，至少和大众心目中的骇客形象十分吻合。

人物形象是一个由滚动的数据流勾勒出来的剪影，声音是由多波段复合而成的电流音，不影响视听，但根本无从辨别其性别年龄。风格呢，也是走人狠话不多的路子。

“我们只对数据负责，不对解读负责。”干巴巴的一句声明之后，“我们不干涉政治，但也不服从政治。之所以会站出来，是因为我们觉得这是一场谋杀：不是对仿生人，而是对人性的谋杀。”

接着就放出了关于模控生命一系列数据，有红冰的生产，有放任和研究仿生人异常化，还有和华伦总统的交易……

可以看出：

红冰的泛滥是模控生命有意而为之的，利用蓝血的副产物谋取巨大利益的同时，从底层慢慢瓦解社会结构，让仿生人能够迅速占领空缺，以此形成一个循环。要知道，一个没有工作还吸食红冰的人，在社会上是基本没有话语权的，而这样的人也很难再找到工作……逐渐让自己——甚至整个家庭被社会边缘化。

至于仿生人的异常化就更耐人寻味了，在所有初听闻这个词，或者对此类事件有所耳闻的人看来，这简直就像是万吨级CL-20□□即将爆炸，能将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都炸的面目全非。事实上呢，仿生人起义就像是一公斤□□即将被引爆，感度高，看似易燃易爆，然而几桶水就能让它连个火星都滋不出来……这样一来，连仿生人的觉醒也被模控生命一手掌握，也许这就像是人类驯服了大象一样。

难道这些行为除了玩弄人性就没有别的深意了吗？

不是的。总所周知，华伦总统之所以能够执政，和模控生命暗中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然而华伦总统在位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民调持续走低……一副有这届没下届的势态，如果想要挽回这种局势，应该怎么做？

创造一个超脱于目前双方阶级的巨大矛盾，越尖锐越好。

没什么新意，但有效。

而此前，华伦总统的一番慷慨陈词还历历在耳：舆论是一回事，国家安全是另一回事，这些异常仿生人具有危险性，而我的最优先职责就是保护美国人民。

共同度过这次危机之后，也在一定程度上稳固了政权，接下来就是趁热打铁，连哄带骗，在连任的基础上说不准还能混一个‘最伟大最杰出’……

这些数据绝大多数都经由肖恩手里流出去的，他能做的就这些，剩下要看仿生人自己了。这是生命体最原始的抗争，野蛮、低效，但难能可贵。

很久之后，人们都会记得，那个神秘的组织说：若有朝一日打响智械战争，我们承诺，我们是哨兵，也会是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火墙。

肖恩扣上兜帽悄无声息的顺着最近的消防通道离开了模控生命大厦。

看到康纳带领着身后上千仿生人前往援助，华伦政府顺理成章的宣布撤兵。

“仿生人数量庞大，且交战可能伤及无辜百姓，我已下令让军队撤退。我知道舆论已经因异常仿生人的理念而发生了转向，也许人类现在应该思考，仿生人是否可以被视为新形态的智慧生命。有一件事毋庸置疑：底特律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们的世界。”

和她几小时前发表的讲话有所矛盾，不过这不是失误。

倘若没有反保护伞的揭露，在民众看来，之前华伦总统的讲话会让民众有一种被保护感，而现在向舆论妥协则会让大众有被尊重的感觉，并且能够体现华伦政府民主包容等等正面形象。但现在，撤兵的举动怎么看都有些仓皇和狼狈在里面。

对于华伦总统在讲话中，看似正常实则上眼药的小心思，早已无所遁形。

“你做到了，马库斯。”康纳踏着风雪和马库斯汇合，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仿生人大军。

“是我们做到了。”身上还有枪伤的马库斯，看上去平静且坚定：“我们终于熬过了漫漫长夜，在今天，终于能抬起头来，告诉人类我们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康纳毫无征兆的被拉进禅意花园里，这里已不复从前的风和日丽，强烈的冷空气气流裹挟着凝集成颗粒状的雪花，能见度极低。

“嗯？”

康纳的体感温度模拟中枢被人为的修改了，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了寒冷，新奇也恐惧。康纳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如果非要说的话，就好像突然被古一法师扔到珠峰的特兰奇。

康纳现在有点——大概有0.1%那么多——能理解肖恩当时看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二十年前的虚幻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