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儿。”他朝着楼梯的方向喊，“布雷斯他们已经到齐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楼梯拐角出现了一个人影。长角水蛇打着哈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整个白天里，他都在睡觉。纳西索斯在午饭前去看了他一眼，差点以为他们的研究出了什麽岔子，导致长角水蛇在活蹦乱跳了几天后直接暴毙了。幸好，他很快就发现长角水蛇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这说明他并没有死，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替我去就好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有两个人。我想再睡一会儿。”长角水蛇故作姿态地撑在楼梯扶手上，揉着眼睛，像是随时可能会昏倒，“在我还是个守护神的时候，我每天只能假装睡觉，靠发呆度过那段时间……”

“你已经装了一整周的可怜样了，这招现在对我没用。我已经发现你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了。”纳西索斯说，“‘在我还是个守护神的时候，我只能’这几个单词我这段时间里听了不下五十次，已经听烦了。”

他知道长角水蛇一定是在背着他做些什麽事，故意在他晚上睡着之后才展开行动，这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发生。他没有要过问的意图，长角水蛇现在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他的个体——他们都应该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了。

但之前长角水蛇答应过纳西索斯一起去那儿，所以他必须要自食恶果，顶着困意去参加晚宴。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地和那些被长角水蛇烙上标记的人的集会，纳西索斯可不希望长角水蛇就这样当甩手掌柜，然后把事情都抛给他。

“你比阿加莎还像妈妈。”长角水蛇说。

纳西索斯像是没听到一样，若无其事地略过了这句话。

“该走了。”他说。

“好吧，好吧。”长角水蛇放开扶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我去就是了。”

他发洩似的抢先一步，从纳西索斯手中的飞路粉盒子里抓了一把粉尘，抛进炉火中。

壁炉中“蹭”地窜起一人高的绿色火焰。

“去——”他突然卡壳了。

纳西索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他立刻在长角水蛇的身后接了一句：

“猪头酒吧。”

良好发展

绿火在猪头酒吧满是烟灰的壁炉里燃起，纳西索斯和长角水蛇先后从火中走出来。

猪头酒吧是一个阴暗、肮髒的木质结构建筑，纳西索斯曾经在霍格莫德村看到过它的招牌，招牌也是木头做的，上面画着一个被砍下来的猪头，边角破破烂烂，和支撑着它的、悬挂在门口上方鏽迹斑斑的支架一样，透着一种久远的年代感。

酒吧里面的情况也没比它外面看上去好上多少。木头桌子上覆盖了一层洗不干净的油，地面像是从来没人清理过一样，堆着泥泞的污垢，这些污垢完全掩盖了下方的石质地板，踩上去的感觉和踩在森林和田野的泥地里没什麽两样。

“空气里有一股子油腻的羊膻味，真让人恶心。”长角水蛇嫌弃地说，“我还以为我这辈子不会推开猪头酒吧的门呢。”

“严格来说，我们确实没有推开那扇门。”纳西索斯说着，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布雷斯他们的蹤迹。酒吧里客人很少，几乎所有人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那个但纳西索斯并没有从这些人之中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长角水蛇走到他身边。

“一些饭前的小游戏？”

“我想不是。”纳西索斯说，“不然这游戏也太简单了。”

他朝着西北角上的那张圆桌看过去。

圆桌异常干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比其他地方的清新。七张椅子围着圆桌摆放着。

长角水蛇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还算聪明。”他说着，径直走过去，坐到了圆桌后面的一把椅子上。在他的手接触到椅背的瞬间，他就突兀地从空气中消失了。

纳西索斯知道他为什麽选那把椅子——在比较讲究的宴会上，离门口最远的座位理应交给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坐，因为那里视野最好，如果有人闯进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一下子就能发现。同理，离门口最近、后背对着门口的座位应当坐着地位最低的人，如果闯入者不怀好意，第一个遭殃的就会是坐着这个位置上的倒霉蛋。这个说法不一定正确，但很有趣。毕竟，没有一个刺客会傻兮兮地选择从正门突破进来。

场内视野最好的地方摆着两把椅子，而其中一把已经被长角水蛇挑走了。现在，留给纳西索斯的选择只有一个，所以纳西索斯很快就坐到了属于他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