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去?”无欢似乎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脸色忽然阴沉下来,语气也变得刻薄:“陪你去做什么?看你和那条臭咸鱼一对旧情人久别重逢,卿卿我我么?恕我没有这么好的兴致。”
花无缺不虞他会这么说,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半天才道:“你说的对,是我不好,我不该只顾着自己,却不考虑你的感受。”
无欢依旧沉着脸,冷冷道:“知道就好,我把你送到这里,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即已决定跟他,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无半点瓜葛。”
花无缺见无欢说得如此绝情,心知自己伤得他极深,抬头看见无欢那双看似平静却不知掩藏了多少悲伤的眸子,花无缺只觉心中一痛,恨不得立刻将无欢抱在怀中,用自己的温柔融化他心中的伤痛。
只可惜事已至此,他已不能回头了,否则最后无欢受的伤害只会更深。与其这样,不如自己现在拨慧剑斩断情丝离开无欢,宁肯自己伤心一世也不让他痛苦。自己已经欠无欢太多,多到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偿还,只能选择逃避。
或许时间一长,无欢能渐渐淡忘了自己,重新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总好过日后他发现自己对小鱼儿余情未了而伤心痛苦。
花无缺打定了主意,强忍伤心道:“无缺欠你的情,今世无法偿还,只有来生再报了。他日若是缘再见,无缺一定……”
无欢忽然冷冰冰地截口道:“今生既不能在一起,还谈来世做什么。以后我回北领做我的北公爵,我们自然是再也见不着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免得烦心。”
无欢这几句话说得绝情无比,眼神更是冰冷决绝,话一说完,他立刻就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得虽慢,却没有回头。
是不是他生怕自己一旦回头,就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了呢?
还是他真的想通了,决定就这样放手?
花无缺反而怔住。
他做梦也没想到半日前还对他一往情深的无欢忽然见变得如此无情。
他变得也太快了些。
看着无欢越走越远的身影,花无缺只觉得心口处刀割般的难受。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最希望无欢忘记他么?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却反而空落落地难受?
花无缺清俊绝伦的脸庞上忽然现出一抹凄楚的微笑,然后他转身登上那艘小船,吩咐船家朝恶魔岛驶去。
无欢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确定花无缺不可能看见他了才停下脚步。
他的脚步一停下,人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软软跌了下去。
他已撑了太长时间,身体和意志都已到了极限,现在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无欢斜斜靠在一株大树旁,将右手的袖子缓缓挽上去。
他的右手此刻看上去竟似比原来粗了一些,手肘处虽然乱七八糟地缠了些布条(那当然是从他的衣服上撕下来的),但却依旧能看到紫黑色的血液自布条处一点点浸出。
——这么快就发作了么?看来这西域巨毒子午断肠红果然名不虚传。子不过午,午不过子的传说并非妄言啊。
无欢叹了口气,用左手将缠在右手手肘处的布条全数扯下,然后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制成的精致小瓷瓶,将瓶中的最后一些粉末倾倒在已变成紫黑色的伤口处。然后又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将外面的蜡衣捏碎后送入口中。
这是最后一颗阻止毒发的药了吧。不知这次能再拖上多久?
“老天爷,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至少让我为自己料理完后事吧。”无欢优美的唇角勾出一抹无奈的浅笑:“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北公爵,总不能和那些凡夫俗子,草莽贱民一般死法吧。”
服下药后,无欢的精神仿佛好了一些。
他休息片刻,终于吃力地站起身子,朝最近的村庄走去。
花无缺安静地坐在小船上。
没有风,一丝风也没有。
船行得很稳。花无缺的心却忍不住有些忐忑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的样子。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不出来,只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里难受。
“客官,你到恶魔岛可是为了医病么?”似乎是闷得厉害,船家开始没话找话说。
“不是。”花无缺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听说恶魔岛最近来了位女神医,通常去恶魔岛的人都是慕名前去医病呢。”船家又道。
女神医?
花无缺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什么女神医啊?”
“原来客官您真的不知道啊,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船家开始唠唠叨叨地叙述。
原来,几个月前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住进了恶魔岛。据说那丈夫为人精灵古怪,喜欢发明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而那妻子据说却是个医术极其高明的女神医,附近方圆几百里的人生了病都会到那里去求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