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的眼睛闭上的时候，胸口在微微的起伏，清浅的呼吸仿佛就灼热地响在他的耳边。宽大的V字衣领敞开，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在右边锁骨的下方，还可以看见颜色浅淡的一处吻痕。

“抑制剂已经拿过来了，要现在送过去吗？”渡俯在L的耳边小声说道，将一个装着白色药片的玻璃瓶放在了桌子上。仿佛怕自己后悔这个决定一般，L一把将抑制剂拿了过来，然后塞到了自己牛仔裤的口袋里。

“不用了。这个，我明天自己拿给他。”

第十五章 15.

夜神月醒来的时候，嗓子仿佛被火灼烧过的一般疼痛，头也似乎经历过宿醉一般的昏昏沉沉。手脚的僵痛已经是每次醒来时的惯病，因为他多次不愿意睡到床上。

疼痛可以保持清醒。但是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子的。

或许他可以认为自己醒来的时间非常巧，因为他在睁眼没多久的时候，就听见了牢门悉悉索索的声音。每次渡给他送食物的时候从来不会打开门，都是通过栅栏下面一尺高的缝递进来。这样的声音令夜神月警觉了起来，勉强抬起了沉重的脑袋。

眼前那双赤裸的脚是他所熟悉的，还有那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L蹲下来，在他的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

“我是来给月君送抑制剂的。”

没有起伏的声音，无法辨别是虚伪或是真诚，只有其中的白色药片令夜神月比较感兴趣。他知道，此刻自己是多么需要L的纤细瘦长的手指里捏着的药物。

Alpha的气息在空气中逐渐扩散开来，是与那夜相同的充满诱惑的味道。他想要的东西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办法伸手去拿。L今天一定没有吃抑制剂。他恨恨地想。他不会那么好心，毫无阴谋地给自己送来抑制剂。但是目前，只要能得到抑制剂，其他的问题都不重要。

“真是麻烦你了，龙崎。”夜神月不打算和L起冲突，“那你现在可以将我的手铐解开吗？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只要给我一分钟吃药的时间就可以了。”

而就算是用这种妥协般的语气，L也没有立刻将他的手铐解开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两相沉默对峙，看最后谁先溃败。

冰冷的身体在逐步升温，夜神月知道，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在渴望着他所讨厌的东西。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这么快认输。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破绽，无所谓般地，任由L用那不愉快的视线注视他的脸。

“月君，为什么，还需要抑制剂呢？”

就像真的感到疑惑一样，L的语气丝毫没有戏弄的成分在其中。然而这却拨动着他的记忆，令他清楚地想起那些快感和痛。虽然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信任，但是他们却有着信任之外的一切。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错的。标记不可能对他不造成任何影响。关于L的一切，就像盐一样随处洒落在他的身体之中，溶解在他的血液、眼泪和汗水之中，无处不在却难以聚集，然而真正到了想要摆脱他的时候，却发现无能为力。

夜神月看着L将手里的抑制剂随手向后一扔，小小的瓶子便滚向了墙角。清脆的滚动声在空旷的狭小空间里显得刺耳，夜神月仿佛放弃了一般地，无力地靠在了床沿上。

“龙崎，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无奈而饱含苦涩的问句，却并不奢望得到对方的回答。他本以为这是件逻辑简单的事情，但这期间的太多突发事件令他目不暇接。他本来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但是面对L，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迷惘起来。

只要杀了他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和他接吻和他做爱呢？为什么还要相信他呢？

“月君，我或许知道，你在想什么。”L的手指不带温度地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夜神月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眼前那双漆黑的瞳孔认真地盯着他，同样的没有虚伪也没有真诚，“你想知道的所有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

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不可能吧。夜神月别过了脸，忍着从鼻子里冒出的酸涩感。汹涌的愤怒被无奈冲刷至平淡，余光处的抑制剂就像被搁浅一般静静躺在墙角。夜神月什么都没有说，没有拒绝来自L的一个拥抱。

不能再去追问。追问了太多的为什么，最后就只会剩下一个简单的悖论。

“月君，你告诉我，”L静静地在他的耳边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着灰暗的句子，“如果我把你的手铐解开，你会杀了我吗？”

“是的，我真的很想杀了你。”夜神月说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就算我不是KIRA，我也不能原谅这种事情。你强制标记我，而且还从来不信任我，我非常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