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问题的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蠢，一点平时的精明样都没有。他抿着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明白没明白。

“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受不了我自己。“金独子哽着声音说。

刘众赫给他喂了半瓶水，板着一张不开心的脸系起对方衬衫的釦子。这是很贴心的举动，金独子觉得不太自在，偏过身躲开。

“刘众赫，你不用这样。”他低声劝道，矮下头整理衣物，笨拙的手指穿了好久才系好一颗钮扣。

“我自己想做的。“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石头，遥远的风，以及未出生的孩子。刘众赫说出很不像自己会说的话，他也很矛盾，想要靠近这个人，高傲的脾气又常常将他推远。

金独子怔了一会，音色沙哑：“我是靠着你的苦难活下来的。”

他们从未好好讲过这件事。刘众赫知道那本愚蠢的小说，知道金独子的情报是来自他难以想像的世界。但这些都不能成为金独子为了登场人物不断牺牲自己的论点，可是这家伙从不在乎这个。就像金独子不知道，刘众赫在乎的不是隐瞒不隐瞒小说的这项事实，而是在命悬一线时叫他不要回归的人，却自己跑到别的世界线度过了三年。

金独子无法从放大的罪恶感里挣脱，只能被源源不绝的悲伤与自责折磨着。他知道，他是一遍又一遍读着刘众赫身陷地狱的情景活下来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星座，和这个人讨厌的所有星座并无不同。

“无所谓。“刘众赫说，“我不知道，或许那些糟糕的人生让你活下来，然后碰见了我，那就是值得的。”

“一点都不值得，你可是痛苦了好几辈子。“金独子皱起脸，觉得他的说法很不负责任。

“那就是那些轮次的意义。蠢货，别纠结了。”刘众赫用不容拒绝的态度说。

“不是的，你……“金独子反驳的话霎时顿住，他瞥见系统消息跳了出来。

[ 故事‘最爱之人的孩子’安稳地沉睡着。 ]

“……”两人瞬时噤声，金独子慢慢平复着呼吸，想让心跳稳定下来。

刘众赫低声唤道：“金独子。”

被喊的人疑惑地看过来，只见那人抬起手轻轻覆在他的下腹部。掌心很热，让金独子有些不知所措，敛声屏气地盯着接触的地方。

“这也是我的故事。”刘众赫沉道。

“嗯……？“不明白他在强调什么，直到金独子被他碰触的腹部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一闪而过的动静，非常细微，却难以忽视。

[ 故事‘最爱之人的孩子’在甜美的梦境中翻身。 ]

“——……”

金独子低下头，比起难得的胎动，更冲击他的是，这次这个并不是自己的系统消息。被刘众赫灼热的视线盯着，对方滚烫的掌心还停在他的肚脐之下。

“这也是我最爱之人的孩子。”

他听见那个人用低沉有力的嗓音说。

第31章

他说话的神态十分认真，又无比自然，低声陈述一件事实的语气。

刘众赫也意外自己如此坦然，不过脱口而出后反而轻松了许多，他早该这么做了。凝视着话语中的最爱之人，对方抬高眼皮看过来，眼神从一开始的动摇，再到茫然，最后有点呆的张开了嘴。

“……你疯了？”

从金独子口中得到的回复很不动听。

刘众赫感到额间青筋直跳，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又在看见金独子红肿的眼睑时煞住。咬着牙让一大团火气只在胸口闷烧，自己真的是改变了很多，回归者想。他居然能忍住不发难，放下与生俱来的自尊心跟不在乎他人脸色的脾气，因为这个不解风情的臭傻瓜对他来说很重要。

金独子的表情很不解，刘众赫都忍不住怀疑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被过滤了。到底有什么难懂的？对方好像想开口说些什么，支吾一阵后先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

他认份地将金独子随意蹬在地的外裤跟底裤拣过来，也不管布料皱巴巴的，手脚迅速给人套上。金独子揉着鼻尖，迟来的感到有点丢脸。他的体力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刘众赫不需要像对待病患那样对待他。金独子扶着石墙站起身来，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皱着眉头，也直起半蹲的腿，与他面对面站着。

金独子一併捡起了那人铺在地上的黑色大衣，被他褥得满是皱摺。这个潇洒的主角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他将大衣甩了两下后还给衣服的主人。刘众赫接过来没有穿上，反而大手一绕，将黑色风衣披在金独子肩膀上。

“……我不冷。”金独子不愿去细想这个似曾相识的发展，他为自己的喷嚏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