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仍然抱着游戏机，眨了眨睫毛：“帕斯托雷先生啊，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麽你回来以后就不太开心……是因为我吗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去了”

他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但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些微妙的情绪。

卡卡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不，不是那样。他们不介意你是天主教徒，也不会禁止任何人到教堂做礼拜……不是这方面的问题，”里奥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派天真模样，让他实在难以启齿，顿了顿，想蒙混过关，“你不用太担心了。”

但里奥没那麽容易被糊弄。

“哦，那就是，他发现我在睡觉”他咬了咬自己的腮帮内侧，脸颊微微鼓起，显得苦恼，“还是……他发现我们……那个，嗯，在一起约会”

小家夥思维很活跃，一转眼提出了各种猜测。不得不说，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卡卡心想，把这两者结合一下，就差不多了。

他还是不知道怎麽跟里奥解释。

相较于思想保守的天主教，他们的牧师可太开明，太超前了。

“不，您误会了。”卡卡试图向他解释，里奥的疲惫是因为刚参加了足球队的训练，而不是他们做了什麽让他缺乏睡眠觉的不健康活动。

但牧师显然见过太多不负责任的年轻小情侣，对这种解释，并不会轻易相信，始终用那副深邃的表情看着他。

卡卡只得换了个角度：“Leo还小，需要午睡……”

“我猜也是，”牧师意味深长地说叹了口气，“那你更应该让他好好睡觉吗”

卡卡有口难辩。

里奥晚上睡得很好，和他依然需要充足时间的午睡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因此，在将牧师原话转述给里奥的时候，卡卡思考了很久，要如何表达得委婉。

“嗯……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们，”他说得很慢，“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不该睡的时候……”

里奥茫然地看着他：“我知道我不该在教堂里睡着的，但是，为什麽还要让我在该睡的时候睡觉这是什麽意思，我睡得很好呀”

卡卡说：“我也是这麽想的。”

两个人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大概是因为他脸上掩饰的意味过于明显，里奥忽然“噢”地拖长了声音，眼睛也一瞬间睁圆了，明显意识到了什麽。

十几岁的少年，早已接受过学院系统的性教育，不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小鬼头了。

何况，里奥在更衣室里耳濡目染，不知道听过多少前辈哥哥们的爱恨情仇，只差运用和实践了。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思索着，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还没等卡卡好奇他在纠结什麽，他就主动交代了，“这不公平。”

“什麽”

“我不喜欢被人误会……这种感觉很糟糕。”里奥继续说，嘀嘀咕咕的语气，颇有些委屈。

卡卡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卷毛脑袋：“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既然都被误会了，那还不如真的做了呢。”里奥慢吞吞地说着，好像做出了什麽重大决定一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耳朵尖微微地红了，用明亮的，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我们什麽时候能……”

一起睡！

卡卡措手不及，被他刻意埋起的某些念头再次萌生发芽，蠢蠢欲动。

“不行。”他匆匆打断，坚决回避了里奥的目光，至少也要等到成年……在心里反复默念几遍，他总算重新坚定了信念。

里奥的表情垮了下来，叹气：“一定要十八岁才可以吗可是别人都——”

“什麽十八岁”！！

雷东多从他们身后的门厅里出现，脸上蒙着一层阴影，但和平日比，少了几分忧郁气息，多了几分阴沉。

沙发上的两个年轻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匆匆分开。

被年长者自带气势的目光一扫，卡卡局促地把手放到了膝盖上，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像被捉奸在床一样心虚。

里奥也低下头，说得很小声，却无比坦率：“因为我很喜欢里卡多嘛。”

—— “那也不行！”

*

复健期并不顺利。

运动员到了一定年纪，就很难再找回以前的状态了。

雷东多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有数。比起成为球队的拖累，不如痛快一点离开。

看着经常来家里蹭饭的里奥，他也有所考虑，在自己退役前，至少要托付给一个能够让人放心的……呃，男朋友

对于里奥挑男人的眼光，雷东多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但是。

“……他比你大五岁！”

在表明了这是一场阿根廷内部谈话，客客气气地把巴西人请出去之后，雷东多又把冒出来捣乱的儿子拎到了一边，这才开始了“家庭教育”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