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猫鼠]短篇合集(12)
安静的夜,有什么人在窃窃私语。
“只能是这个样子,”公孙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这该让老五多么为难啊,”闵秀秀的语声中满是心疼,“这两种选择,对他来说,都是死路。”
是的,都是死路。
包拯一向沉着冷静威严的脸,因了已经预见到的事情而变得激动起来。但是他没有开口,生怕打断了两位医者的思路。尽管公孙策和闵秀秀的表情不停地变换,却始终没有一丝欣喜,不过是从失望到希望再到失望罢了。最后,两个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绝望。
结论没有变化。都是死路。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没有马上睁开眼睛。他闭着眼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往日的那两道温柔的目光。狠狠呼吸了一下,白玉堂睁眼,撑起身子,慢慢地把头往旁边偏去,直到偏到不能再偏,才迅速地拿眼光一扫——
那人还是安静地躺着,极细极浅的呼吸显示他还活着。
心理准备是有的,但失落还是击中了白玉堂。正在微微失神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白玉堂下了床去开门,一开门就见到公孙策小心翼翼的脸。
“先生来给猫儿换药么?”白玉堂淡淡地问。
公孙策不说话,侧身从他旁边过去,伸手去把脉。
“先生和大嫂讨论了这么久,可有什么结果?”白玉堂依旧是淡淡地问,仿佛这件事和自己并没有关系。可是公孙策能够听出来他极力掩饰着的颤抖。
“还……没有。”犹豫了一下,公孙策没有说实话。因为他自己也残留有一丝侥幸的想法。也许是他们医术还不够,也许是他们见识还太少,所以才得不出任何乐观的结果。既然如此,何必早早让白玉堂去体会那痛。
白玉堂不再问。他安静地等待公孙策诊完交待清楚后离开。公孙策切脉复诊的时候,白玉堂一直注视着床上人的面容,眼里是他的安详沉静,心里却满是如燕子一般轻灵的身法。
公孙策很快就放了手,出门的时候轻轻摇头。白玉堂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这个动作,本来就惨白的脸色立时又黯淡了几分。
展昭好像从来没觉得这么轻快过。漫步在河边的小道上,落花飘飘洒洒地如同红雨,晕染了眼前所有的景致。似曾相识吧。那个夜晚,也是这样满眼的红,红得动人心魄,红得凌厉张狂。只是那时他身心都很重很重,重到手臂都抬不起来,重到心里空空的一无所有。没有能力去考虑什么,单纯地挥舞着剑,劈开一层又一层的阴霾,直到再也支持不住天塌一般的重量,颓然倒下。
而现在,脚步灵动得像猫,那些半结痂的伤口也都消失不见。展昭想,就这样走下去吧,什么别的都不要纠结了。
于是他就一直走下去。顺着流水,走向远处雾中的桥梁。看起来像是石桥,桥下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龙爪般的花,没有叶子,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是却给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展昭伸手去触那花瓣,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刺痛。
好像有人在叫他。
展昭迟疑地缩手,转身。极目之处,都是一个个面无表情的行人,看上去对万事都漠不关心,不像有认识他的样子。
也许是听错了吧。展昭无谓地笑笑,向桥上踏去。
又来了。叫声是轻柔的,可是展昭觉得不对,似乎那个人不应该用这种语气叫他。展昭停在桥头,茫然地四处张望着。
一无所获。
再次举步的时候,那语声变得焦急了、绝望了。熟悉的刺痛感扎在心里,展昭的脚悬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猫儿,白爷爷都给你当暖炉了,你怎么连个谢都不道一声?”
暖炉么。果然有一股暖意从头到脚地漫延下来,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肩膀上像是停了什么东西,柔韧的感觉如此令人战栗。
“猫儿,今儿五爷可把那酒挖出来了啊,你再不反对,我就都喝光了。”
喝酒么。酒是什么东西,穿肠而过,不留半点痕迹,就像多年以前的情,擦肩离去,徒剩淡淡的失落。
“猫儿,听说月华妹子这几天就要来看你了,你还不准备准备?”
月华么。好多个夜晚,月华如水,和谁对月。可是妹子是怎么回事呢,哪里来的妹妹呢。
“猫儿,大人又被皇上赏了呢,你应该去要求加俸禄。”
俸禄么。再多的俸禄,也花不出去,要来作甚。只不过是偶尔买些零食,买些精巧的挂饰,换来何人的一笑,灿烂得天下都失了颜色。
展昭慢慢地把脚缩回来,靠在栏杆上,靠了好久。
从无边的沉思中醒过神的时候,感到了手腕上三指宽的热。寸关尺上跳动不息,却是那样吃力的维持。热便热了,却热得没有心悸的温度。那温度不是手上传来的,而是从隔了很远的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