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心里把克拉克骂了个来回，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克拉克手里端着一碗五颜六色的鸡肉汤面——煎过的鸡腿肉被切成了小块，均匀地和螺旋意面拌在了一起，还混合了绿色的西芹叶与橘色的胡萝卜丁做点缀，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只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克拉克。”布鲁斯无语地说。

这是小孩子生病时经常吃的食物，味道好又有营养，而且比较容易消化。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吃？”克拉克跟他贴在一起，稍微侧了侧头，若有若无地亲吻了一下他的鬓角，轻得仿佛只是布鲁斯太多疲惫产生的错觉，“你会喜欢的。”

“因为他喜欢？”布鲁斯问。

克拉克愣一下，他们二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回道：“是的，他很喜欢，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

布鲁斯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说：“那就是你自作多情。”

克拉克用勺子舀起一块鸡肉，送到布鲁斯嘴边，示意他张嘴，一边说：“我帮他度过发情期的时候就会做这个给他吃，每回他都会吃完。”

布鲁斯确实饿了，煎过的鸡腿肉带着诱人的焦香，咬开后又非常嫩滑入味，给味蕾带来强烈的刺激。但他完全不想开口称赞克拉克的厨艺，在喝下勺子里的鸡汤后，才问：“原来他也是个Omega？”

克拉克坦然地回答说：“是啊，跟你一样。”

这段夹枪带棍的对话并未持续多久。因为布鲁斯没有再说话，克拉克也沉默地一勺接着一勺喂他吃东西，从他熟练的动作上看，他的确没有说谎——大概他的向导在发情期时，他也是这样喂的。

吃完了鸡肉汤面后，布鲁斯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深夜十点，而后便被克拉克抱上了床。

清洗过后的床单与被套充满了洗衣液淡淡的香气，大概克拉克拿出去晒过，还有一股纤维被加热后暖洋洋的味道，让布鲁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躺在一堆盛开的向日葵里。

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布鲁斯迷迷糊糊地想着，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布鲁斯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他很确定那是个梦，因为他睁开眼睛时，发现他躺在了一片花海里，不是向日葵，而是一望无际的玫瑰。在与天相接的远方，则是泛着金属冷光的一幢幢建筑。

这是克拉克精神海中的画面。

与上一回进入它不同，这次布鲁斯看什么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完全没有任何实感。他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随后他听到了一个模糊的声音——“克拉克？”

那是个略带焦急的男声。

布鲁斯猛地转头向声源处望去，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他想开口说话，与他交谈，但他张开嘴后，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在这个梦境里，他似乎是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

紧接着，那个男人又朝天空喊道：“你还好吗，克拉克？你在哪里？”

他喊了半天，空荡荡的精神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叹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说：“你在这里躲起来毫无意义，你知道我能找到你的吧？”

布鲁斯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克拉克曾经的向导。

大概两人在闹什么别扭？布鲁斯猜测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个，大概是和克拉克争论时提了他太多次。

不……这或许不是梦，也可能是克拉克真实的记忆。布鲁斯忽然想到。

但这时，他的视野骤然间黑了下来，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一只翼展超过百米的黑龙，从高空中盘旋而下，径直朝着那个男人飞去。

而向导仿佛与巨龙熟识，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伸出了手，像在迎接它那样。

巨龙用吻部抵住了向导的掌心，亲昵地蹭来蹭去。

忽然向导看到了它牙齿上挂着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这是什么？”向导问。

巨龙听懂了他的话，微微张开了嘴，在精神力的作用下，那个东西慢慢地飘向了空中，逐渐缩小，而后缓缓坠落，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向导的指尖上。

那是一枚戒指。

克拉克的量子兽叼来的戒指。

那枚戒指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慢慢套住了向导的无名指，往他的指根前进。

向导终于发现了他的哨兵在打着什么主意，他看着自己被强行戴上了戒指的手，笑着问：“完全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嗯？”

“你会拒绝我吗？”这是克拉克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声音，布鲁斯眼前的画面也发生了变化——他从精神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