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斗抱着一大堆东西，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这也是室友的义务范畴？”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

“嫌我管得太多了，是吧？”

黑羽快斗真诚一笑：“不敢——”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工藤新一拿起沙发上换洗的衣服朝浴室走去，“赤井先生格外欣赏你，我不过是在完成上级传达的指令。”

黑羽快斗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鼻尖，在对方关上浴室门的前一刻说完了被打断的话。

“——只是有点受宠若惊。”

黑羽快斗换好制服重新回到客厅时，工藤新一正坐在沙发上和服部平次进行远程通讯。手机屏幕映射出一块不大不小的浅蓝色虚拟屏，里面正播放着下午格斗训练赛的视频录像。

那人的发尖还在往下淌水。瞳色和显示屏上的浅色调交相辉映，蓝得有些清透。新换上的家居服让他周身的轮廓都柔和了不少，气场与站在他不远处照镜子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笔挺的装束让黑羽快斗看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刀。

客厅一角有个全身镜。黑羽快斗瞥了一眼镜面，感觉穿上这套制服的自己和下午的工藤新一其实没什么两样。

衣服挺合适的，比格斗时临时套上的那身舒服得多。

那人应该是为他挑了一套和自己衣服尺码完全一样的，否则也不会像这样刚刚好。

工藤新一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抵在唇边，全神贯注地看着虚拟屏。

过分专注的时候，眉心会有一个浅浅的皱起。

和很多年前一样。黑羽快斗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想要把那一点褶皱抚平。

——只是现在没了做这件事的资格。

“把进度条往回拉一点。”

对面的服部平次听到工藤新一的指示，开始操纵视频。

“好了，就是这里。”工藤新一在虚拟屏上一点，画面停留在第9轮格斗的某一帧。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滑铲的姿势有点问题。”

黑羽快斗走到工藤新一面前。后者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对方居高临下地向下指了指。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但还是顺手把两人通话的音量调得低了些。

服部平次好一会没说话，工藤新一差点就以为通话中断了。

被本人认为有问题的那一小段视频在服部平次的操作下翻来覆去地播放了好几遍，最后手机对面传来一道生无可恋的声音：“拜托，工藤，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奉行完美主义。”

站在沙发边的人没有动。

工藤新一掀起眼皮，对上黑羽快斗的眼睛。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依然向下指了指。

他几乎有点不耐烦。

“好吧，那这段跳过。”他把手机音量又往下拨了三格，然后像赶瘟神一样朝黑羽快斗摆了摆手，“放一下第13场的录像。”

虚拟屏上出现了黑羽快斗的身影。工藤新一看完黑羽快斗那个漂亮的滑铲之后喊了停。

“再放一遍。”

那人放低重心快速滑动的姿态是真的好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是一般人不能轻易躲开的攻势。

放到第二遍的时候，工藤新一就算再眼花也能看出来，那人倒下之前把手缠上他腰侧是刻意为之。

看到第三遍，耳根似乎已经有点发烫。

画面定格在他跪压在黑羽快斗身上的那一幕。

服部平次在对面说了句什么，但由于通话的音量太小，他什么也没听清。

他感觉黑羽快斗朝他走近一步。

工藤新一以为黑羽快斗是想近距离看看比赛录像。他正想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抬起头时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那块虚拟屏。

他又看见黑羽快斗向下指着的手。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只剩下一格的音量条，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黑羽快斗向他倾了倾身——

“我想要你看看这双靴子。”

工藤新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我穿着好看吗？”

黑羽快斗凑得更近了些，眼角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真的在期待工藤新一给出一个让他称心如意的评价。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服部平次应该是在对面说什么，但是因为工藤新一这边通话音量小得可怜，没人能听清他的声音。

被忽视的人差点喊破嗓子，但客厅里的两个人却纹丝不动地对视。

工藤新一的嘴唇微微一颤，目光沉得吓人。

黑羽快斗忽地站直身体，蛊惑人心的笑容顿时变成恶作剧成功后的餍足的笑意。他背着手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地说：“我听到了，工藤长官刚刚说‘你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