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

他记得黑羽快斗曾经还会兴致勃勃地抱着猫粮钻进流浪猫窝，在他嫌弃的注视下一脸幸福地撸猫。

所有的变故都在这未曾相见的七年内。他没有继续往下想。

“我确实先天免疫。”黑羽快斗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这是后天养成的。”

工藤新一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不免挑了挑眉。

“所以你还打算养它吗？”黑羽快斗把口罩往上拉了拉。

他的举动让工藤新一联想到某人看到鱼时的反应。

这就是自然科学的范畴了。

猫吃鱼，鱼克斗，然后食物链底端的人同时面临两层可爱生物的威胁。

多神奇的自然法则。

工藤新一忍住了没笑。

他本来没打算要这只猫，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铲屎官，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一看就需要花费精力梳洗一下的小东西。

而且这个小家伙还会挠人。

工藤新一不动声色地把袖口往下拉了拉，盖住小臂上一道浅浅的抓痕，在花斑猫的后颈上亲昵地挠了几下。

“既然这样，那我当然要养。”

黑羽快斗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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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会养宠物的工藤新一宣布留下了那只黑白相间的花斑猫，黑羽快斗也开始照顾那只长得像大麻雀的鹦鹉。

两人的决定够草率，也够任性。

他们约法三章，各自的小跟班只能在各自的卧室活跃，不能被带到客厅之类的公共区域。这项规定主要是为了黑羽快斗的身体健康着想，对工藤新一而言除了噪音多一点以外倒没有什么影响。

之后的几天相安无事。黑羽快斗一进门就会戴上口罩，应该是防护工作做得到位的缘故，这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敏症状。

为期一周的清闲时光很快结束。

工藤新一大清早被闹钟吵醒后，有些疲倦地把手搭在眼睛上。

其实这足够休闲的七天对他来说足够养精蓄锐，至少他不该在第一天恢复训练的时候表现得比连着训练七天后的其他人脸色还差。

但他偏偏在前一天晚上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时期。他站在教室门前的走廊里，有些茫然地看着身边熟悉又陌生的布局。

大多数梦境都是无始无终，但有些相对特殊——比如他能在置身其中的一瞬间知道这场梦的背景设定。

没有理由，他就是知道。

他知道在这个时间段内，黑羽快斗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学校了。

他似乎已经期盼了很久。在每一声上课铃响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在魔术社团的巡回演出宣发现场会鬼使神差地挤过去排队领票，在男生寝室分发甜食的人群里会下意识地搜寻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熟悉身影。

只是盼着那个人回来。

有两个面孔模糊不清的学生朝他走来，两人手上都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其实这是他已经非常熟悉的味道。在进塔以后的这些年里，他无数次和战友们吞云吐雾，在吸烟室里谈笑风生，抽烟几乎变成了一种缓解压力的正常娱乐活动。

但梦里的他却像个初次接触烟草的少年人一样，不由自主地呛咳起来。

“要来一根吗？”其中一个学生说。

呛咳的感觉不好受。他抬起胳膊想要摆手，却在抬起手的瞬间被径直塞了一根烟。

那根烟的尾部已经被点燃，冒着橙红色的亮光。

他愣了愣，想要拒绝，但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于是他转过身，看到了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看着他指尖冒着火星的东西。

那一瞬间他突然慌了。他明知道自己不用紧张，但这份强烈的情绪就是叫嚣着往外蹿。

猝不及防地见到想念已久的人，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和对方作解释——

“我没有抽烟。”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觉得还不够欲盖弥彰，“它是点燃的，但是我没有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惊慌失措。

然后他看见黑羽快斗的脸。那人在笑。

下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黑羽快斗的指间熟练地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难以言说的窘迫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他没想到期盼已久的重逢会是这样荒谬。

没有不告而别的解释，没有最基本的寒暄，只是像看笑话一样地看着他。

于是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黑羽快斗夹着烟的那只手，两人手中的烟头都掉落在地。

他转身就走。

工藤新一把手张开一道缝隙，慢慢适应从窗帘的缝隙里漫进来的天色。

他有很多年没有做梦了。

对他来说，不去做梦从某种程度上说意味着斩断一些不必要的念想，这样他在战场上能更加杀伐果断，在那些凶险的任务现场也能毫无顾忌地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