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
没了也罢。
*
对傅清微来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把小三花端到身前,自己躺在床上, 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伸进猫肚子厚厚的茸毛里。
她的师尊不是人。
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人鬼殊途,坚定地棒打鸳鸯的傅法海迎来了来自自己的命运的回旋镖。
如果她不是人,那她是什么?是鬼是妖,还是魔?
她为什么会死?什么时候死的?死人是怎么修行的?
道观的石棺和符咒,难道是死而复生的禁术?
傅清微东想西想,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去找穆若水亲自求证,虽然对方不一定能回答,但她现在不敢。
谁能在刚刚缠绵过后,知道枕边人不是人的晴天霹雳,下一刻就跟没事人似的去问她要答案。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已经都不是人了!
此事其实早有端倪。
谁能被封印近百年容颜不改,一朝苏醒举止若常人?不是妖也是和妖同等级,甚至更高的物种。
她低于常人的体温,缺失的七情六欲,总是让自己睡在她的右边,时不时消失的呼吸……
种种异常,傅清微不是没有产生过怀疑,但是人在真相揭开以前,总是寄希望于最美好的情况,不愿意去设想最坏的结果。
现在希望的泡泡破了。
傅清微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真相。
傅清微看了一眼真相,决定暂时当一会儿鸵鸟。
想在一晚上之内就想通,做出决定,这太强人所难。
她虽然不知道正确的决定是什么,但她知道什么是错误的答案。
傅清微辗转反侧,小三花被她薅烦了,喵的一声一爪子拍在她下巴上,跳下沙发溜走了。
……
翌日,后半夜才睡的傅清微被梦惊醒,坐在天光里醒了一会儿神。
她打着哈欠去敲主卧的房门。
穆若水给她开了门,面色覆了一层霜。
傅清微笑吟吟:“师尊早上好。”
女人眉眼的霜雪化开一些,凝在眉心。
“找我有事?”
“今天早上,我可以拥有师尊亲手做的早餐吗?”
“你哪天没拥有?”
穆若水随手带上房门,自然地走向了冰箱,回来的少,都是些冻货。
“出差的时候。”傅清微跟在她身后说,“待会不是又要坐高铁出市吗?烦死了,我想吃桂花糖藕好久了。”
“下次给你做。”穆若水翻了抽屉半天,只找出两袋速冻的半成品,说,“饺子还是馄饨?或者我给你下面条。”
“面条吧,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是挂面。”
“那也是你做的。”傅清微目光扫了眼女人的侧脸,刚好她背后有一束阳光打过来,映在侧脸,特别的好看。
放在往常她肯定毫不犹豫地就亲上去了,现在等穆若水转过身进了厨房,她也没有踏出那一步。
傅清微抿了抿唇。
好在穆若水似乎没有察觉。
她从橱柜里拿出了高筋面粉。
傅清微去卫生间洗漱,洗完做早课,接着挂在墙上做了几组引体向上,正着的,倒着的。穆若水扭头从透明的厨房玻璃往外瞧了眼,她的身影落在她的视线里。
傅清微双脚轻盈落在地面,呆呆地站着,表情跟挂在单杠上的时候一样迷茫。
从昨晚到现在,这几乎是她的待机神情。
穆若水拉开厨房移门,说:“吃饭了。”
傅清微抬起眼,一键切换到运行模式:“来了。”
早餐端上桌,现有的食材做成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傅清微坐下来,执起筷子才发现不是挂面,而是现做的刀削面。
傅清微多愁善感的眼泪差点下来。
师尊对她这么好,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把昨晚的回答在心中又想了一遍。
穆若水:“还不吃等着我喂你?”
傅清微嘴快:“也不是不行。”
穆若水抬起手,手背冲她。
傅清微反省了自己最近的蹬鼻子上脸,轻轻地自掌嘴巴一下,忏悔:“我错了。面有点烫。”
她吹了吹,才用筷子夹了一根入口,爽滑劲道,如果有碟小菜就更好了。
穆若水进厨房给她端了碟榨菜。
穆若水:“我亲手、撕开包装倒出来的。”
傅清微忍俊不禁:“谢谢师尊。”
“快吃。一会还要去高铁站。”穆若水坐在对面看她慢条斯理地挑面条吃,心想:连个问题都不问她吗?她不会是睡一觉起来失忆了吧?
“我不是人,你听见了吗?”穆若水用比平时说话声音更小的音量说道。
傅清微差点把面条喷出来,抽了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桌子。
“听见了。”她看着穆若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