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波不理会他，走过来把球衣拿起来反复看了两遍，从队标看是西德的国家队队服，只不过认不出是哪一年世界杯的衣服了。

“哦，这是我妈妈的，你拿的时候小心点，上面有签名呢。”

菲利波勉强想起来了那个笑容很明媚的女人，她总是说自己不太了解足球，也没怎么见她看过，但似乎在90年世界杯西德夺冠的时候高兴了一阵？

“你要转会到拜仁就是因为这个？”

和安东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菲利波的语气很冲，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悦和不解。

他确定安东看出了自己的心情，但小孩儿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一部分原因吧，我妈妈喜欢拜仁，我也确实对这个俱乐部有好感。”

“你在胡说什么，你妈妈只看过世界杯，她真的知道拜仁俱乐部都有哪些球员吗？”菲利波的火气越来越大，“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意大利去别的国家踢球？”

安东脸上的笑消失了，脾气再好的人被兜头吵了两句都没道理继续乐呵呵的，何况安东脾气从来不算特别好，“因为我喜欢，我乐意，拜仁很好，它的报价合适工资我满意还能给首发，这个理由可以吗？”

“意大利那么多俱乐部，我不信它们没有能让你满意的，图里奥告诉我拉齐奥和米兰的诚意很足，是你没同意。意大利的足球是如今最好的，离开顶级联赛对你的进步没有好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东看着菲利波脸上的怒气，真是新鲜，菲利波从来没对他发过脾气。菲利波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安东不愿意直接告诉他，“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尤文对我没什么兴趣，我就算留在意大利也不会和你一个俱乐部的。”

菲利波顿了一下，他的语气放缓了一点，“我不是因为你没有来尤文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留在意大利，在意甲你才能一直保持很高的竞技水平，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原本怒气冲冲的人势弱了，但气氛并没有因此缓和下来，安东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话一样，突然爆发了，“我没拿前途开玩笑！拜仁的水平并不差，你不能否认这一点。而我，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年轻、没脑子，离开意大利好像是在和谁赌气一样！”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你……”菲利波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他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脸上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冷漠，“我没有觉得你在赌气，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

安东猛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眼泪顺着脸滑了下来，嘴巴张开又闭上，嘴唇发抖，像是缺水的鱼，憋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凭什么管我！你是谁？如果你觉得你只是我哥哥，那这件事轮不到你来说我，蒙内也知道我要去拜仁，他可没有一上来就骂我！”

菲利波一阵恍惚，他终于发现安东已经很久没有用“哥哥”这个词叫过他了，一直都在叫“皮波”，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一瞬间回到了两年前那个都灵的下午，记忆里的一切都褪色模糊了，他只能记住嘴唇上没有保留太久的温度。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却最终都被咽了回去，“你这话太让我伤心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想想，可能确实是我管得太多了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还不忘轻轻关上了房门。

这算什么？！安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菲利波最后那种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孩子的眼神像一条锁链，把他困在了名为“弟弟”的牢笼里，痛苦和愤怒同时淹没了他。

安东一脚踢在了装了一半书的纸箱子上，抓着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能就这么让菲利波走了，再有一个月他就要去德国，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他要把话问明白！

安东气哼哼地推开房门打算追上去，然后就看见本来应该已经离开的人就靠在门外的墙上，随着开门的声音抬头看过来。

“你怎么没走？”

“我在等你出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安东听清了菲利波在说什么，更生气了，“你耍我很有意思吗？”

菲利波拉住转身要回去的人，“一直都是你在戏弄我，现在我认输，你能不去德国了吗？”

这不是安东想要听到的，“这跟去不去德国没有关系！”他想甩开拽着他的手，但菲利波抓的很牢，两个人互不相让，动作越来越大，最后扭打在了一起。

菲利波的肩膀重重地挨了安东两下，当然他也没吃亏，伸脚把人绊倒，两个人滚到地上。

走廊里没开灯，安东只是凭着本能想把人压在身下，结果刚占据上风，就听到咚的一声，还有菲利波的闷哼，他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