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沣儿于你为嫡为长，公然顶撞兄长，你的礼义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听见皇上发怒，殿下的皇子大臣跪倒一片，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宁王殿下这酒今日是非喝不可了。事到如今，敖丙虽知道这只是对自己的一次测试，也只能抬起袖子掩面咳了两声，随后端起酒杯出声道。

“陛下不要怪罪，六弟自小也总生病，自然是听到太医嘱托就害怕，必是无意顶撞睿王殿下的，殿下说的没错，大喜之日，饮了这一杯也无妨。”说着就抬起酒杯要往嘴边送去。

第05章

正当敖丙要喝下时，旁边一只满是茧痕的手握住了他的指尖，随即用另一只手抢过酒杯，整杯饮了下去。这一举动不仅吓到了旁边的敖丙，更是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今日不仅是宁王殿下生辰，也是臣的生辰啊，何况据臣所知，宁王殿下尚且晚出生几个时辰，臣家中也有两个哥哥，从前就常被父母训导兄长要照看弟妹，这饮酒之事，还是交给臣这个年长些的来做吧”

第二次，这已经是哪吒第二次当众驳皇上的面子了，且今日这一番话，虽句句称臣，却字字都是僭越之言，他不但话里话外讽刺睿王不懂得照顾弟弟，更是暗暗与皇子称兄道弟，这普天下想必除了他李哪吒再无人敢如此这般在御前放肆了。

皇上脸色有些不好，却碍于哪吒的功绩实在不好当庭发作，场面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哪吒身旁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心里一紧，随后向身侧看去，只见敖丙已直直跪在软垫上，一手撑着眼前的桌台一手拿手帕捂着嘴，虽然他捂得很紧，但从哪吒的角度依然能看到敖丙的嘴角正在往外渗血。

他脑袋空了一瞬，随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面前的人扯进怀里抱了起来，向后方内殿走去。皇上此刻也反应过来了，顾不上方才哪吒的僭越，冲着下面还在跪着的人们大喊。

“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还不快去传太医！”众人这才从刚刚瞬息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刘公公已然带着两个小太监往殿外跑去。

殿内软榻上，哪吒不自觉伸手摸了摸敖丙的额头，已经是一片滚烫，敖丙紧紧闭着眼，温和的眉眼此刻拧作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滚滑落，嘴角依然留着刚刚的血痕。

皇宫大内，太医来得很快，迅速把完脉施完针后，转身对着敖顺复命。

“陛下，宁王殿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陈年旧疾，或许今日过度劳累，吹了冷风又受了些惊吓，这才发病了，臣已为殿下施过针，随后再开几副调理的药剂，殿下慢慢调养便是。”

皇上招了招手，示意太医下去，随后对着敖冽几人说，“你们也都回去吧，往后切不可再放肆了。”

此话看着是对睿王讲的，其实眼神却是落在敖凌身上，只是此时几人也都知道不适合再插嘴，便请了安都退了下去。

走出大殿后，二皇子晋王压低声音对睿王说，“你今日也太心急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便出言刁难，还好父皇护着你，不然今日还不知有什么后果。”

“我怎么知道他虚成这样，还吹了冷风，七月时节正值酷暑哪儿来的冷风，几句话就能吓得咳血，父皇还说要我找机会试探他，这还有什么好试探的，就等着见阎王吧。”睿王气急败坏，一时没压住，用不算小的声音嚷嚷道。

殿外不少下人都听到了这番话，却没人敢多说一句什么，他们离殿内已有一定距离，殿内的人自是也听不见什么，晋王便没有再说什么，急急的拉着睿王就走了出去。

屋里眼下只剩下敖丙、哪吒、敖顺与守在入门处的申公豹四人，敖顺尴尬的开口道：

“吒儿，今日你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哪吒则是又一次没有听从敖顺的旨意，甚至都没有偏头看敖顺一眼。

“陛下今日才是辛苦，操办如此大的宴会又要料理席中家事，陛下早些回宫歇息吧，臣常年打仗，并未觉得有什么累的，何况臣今日唐突了殿下两次，理应等到殿下醒来为殿下赔罪。”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这样放肆，但皇帝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便应了他的要求。

将皇帝送出后，哪吒站在门口说：

“门外人太多了，恐扰了殿下休养，你们都到外院候着吧，申将军一人守着就好。”申公豹虽不知道哪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知晓自家殿下听力极好，近距离人过多是会扰他休养，便没有说什么。

人都撤下去后，哪吒轻轻关上殿门退进门内，随后坐在敖丙床边仔细端详着他。

这个人虽然温柔亲和，但眉眼间总透着细细的坚韧和倔强，只不过眼下他这样阖着眼，将这份倔强尽数掩藏了，留下的只有一张五官极其精美，却因常年养病而略显苍白的脸，哪吒几次想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随后缓缓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一个雪白的小瓷瓶，放在手中把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