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努力搭建、或许也曾经被陶轩努力搭建用作勾连的桥梁龟裂、坍塌、变成一块又一块垃圾似的石头滑入看不见底的黑色悬崖，然后消失。
沐橙在这一刻还怀抱着侥幸。
但是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单方面的坚持无法取得真正成果，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一个人无法取得冠军，一对最佳搭档也不能。
离开是一条已经走到尽头的路的唯一延伸了。
黄少天是他唯一通知的人。
他在离开嘉世的前一天给对方留言，在QQ上说‘我可能要退役’。
那个时候……嘉世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最后一天晚上发生的，队长被接任、账号卡被继承、可笑的陪练、然后就是退役。
和他前一天晚上给黄少天的留言恰恰好吻合。
因为一切都并不出人意料。
黄少天在接到消息后、回复他、等他回应的时候大概不知道。
那一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接到电话之前，他也一直在等黄少天的回应。
并不是想得到安慰……或许确实是想得到一些安慰。
他很想听黄少天的声音，或者在QQ上看见对方连珠带炮的消息，看见对方一叠声的追问然后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一面爆粗一面说“叶秋你给我等着”又或者其他什么话。
什么都好，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和黄少天聊一下天。
然后他就接到了由苏沐橙递过来的手机。
黄少天的反应和他预料得简直一模一样。
“我靠靠靠靠叶秋你驴我吗！你有什么毛病25岁要退役？？？说话啊！QQ你装死电话你还能继续装死？下限呢？求拯救！！”
叶修记得自己是在嘉世训练室外的走廊接起这通电话的。
第六赛季夏休期结束后，他一直以为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但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个可怕的误会。
可是不管他们是朋友还是情侣，不管他用回避还是轻松的态度对待对方。
黄少天都没有变化。
很多次里，他拿着手机，听他的声音，甚至不用说话，就能笑起来。
笼罩在心头的阴霾虽然不能就此散去，但温暖的感觉似乎已经透过电话驱散了手脚的寒冷。
他当时只是随口应了黄少天几句。
他要退役的消息必须告诉对方，但他和嘉世的事情没有详细说明的必要。
赛季中途，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黄少天去考虑在意。
比如蓝雨的成绩。
黄少天在电话里又追问了几句，看见他不回答，最后也只是和从前一样无奈又恨恨：“退役了也还留在H市吧？你给我等着！”
“叶修，我们认真研究一下。”黄少天响起的声音将回忆的画面中断。
叶修抬起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神情特别严肃又有些狐疑：“我第一次告白为什么失败？按照你刚才说的，我第二次告白的时候你已经动摇了吧，等我第六赛季去完你那边回来，你觉得我们就是交往状态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再加上第三次你没有接到信息，我怎么觉得我在告白上特别幸运E？”
“也许是的……”叶修也汗了一下，认真想想这一方以为情况A另一方以为情况B结果居然能毫无障碍地相处了好几年，也实在挺可怕的。
“靠靠靠靠靠靠靠！”黄少天郁闷地刷出长长一串声音泡，然后恨恨咬了一口包子！
叶修的目光落在黄少天的脸上。
对方咬着包子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嘴里的嘟囔。他的眉毛斜斜挑着，眼睛明亮，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爽。
挺单纯的不爽。
大概就只是针对告白之中的幸运E。
接着黄少天一口包子咽下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跟叶修说话的时候又换了另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哎我说啊——”
其实黄少天和他的交往大概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交往了。
异地、不停地比赛、一年最多也就见两三次、第七第八赛季他还在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没有尽头的忙碌。
以及更为讽刺的，成绩持续的下滑。
这样的时间里，他期待看见黄少天的讯息，但能给出的回应却很少。
还是忙碌。
忙碌到哪怕一年因为比赛而难得见面几次，也只能在赛场上匆匆照上一面。
是不是太过疏忽对方了？
比照任何一段正常的交往，他能得到的都只有一个斩钉截铁的“是”字。
但人在局中的时候，判断力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影响。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几乎每隔两三天的时间，他打开QQ的时候总能接到黄少天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