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石戚引来江湖众人站到唐青枫面前时，他是不解的。

“妮子你是……”话没说完，石戚拿起武器飞快袭来，让他躲闪不及。

外边的众人看着，在他们眼里，便是青龙会的余孽欲要杀害水龙吟的盟主，妖女祸害不顾昔日夫妻情分，招招狠心。

知道这人是不会对她下狠手的石戚终究停下，迎着冬日暖阳笑道：“唐青枫，你我夫妻情谊早已破裂，如今我是青龙会的人，而你是四盟之一水龙吟的盟主，若是取你性命，我连升三五级都不在话下。”

“石戚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闻声而来的是快言快语的李红渠，她对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着实摸不清头脑。

石戚不是去青龙会做卧底探查情况的吗？怎么会在意这些虚无的头衔？

不过李红渠明白“卧底”一事并未声张，只是在特定的人员中才知道所有。不然，很容易让在敌方势力范围里的侠者引起性命之忧。

唐青枫紧皱着眉，暗道不妙，他发现了石戚此刻不一般的神情。

然而作为她的丈夫他却毫无办法，石戚用不知名的术法束缚住他让他移动不能，因此唐青枫眼睁睁看着石戚拿起双刃刺向于他，却在即将碰到蓝色衣衫时飞快转向，借着男人天生的大力刺在了自己身上。

琥珀色的瞳眸猛地变大，就在这时唐青枫挣脱了这一术法，接住瘫软倒下的女子。

“师、师兄”石戚笑着的脸上有擦不净的鲜红血液，她颤抖着身子说道：“我束缚不了你了，太好——”

陷入黑暗时，石戚看见了三世以来自己的死景，不止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依旧害怕死亡。

因为被发现容颜不变后，送走先生他们后为平复百姓害怕之心，她走入了火海，在烈日阳光中热火/焚/烧。

因为跟本田菊想法不合，李唐盛世最繁华时她被为探寻转世秘密的东瀛土地化身扔向高处一纵而下。

而此时此刻，为了百年来第一次爱上的人，她甘愿以死让其重获自由。没有了她这个污点，唐师兄是会更加逍遥于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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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会覆灭后第二年，八荒子弟昔日奔赴敌营充当卧底一事被挑于明面，当年痛恨唾骂过水龙吟盟主亡妻的江湖儿女皆众口赞扬，可任何出声都不能让唐青枫冷然如冰的心情回升。

他还是那个潇洒不羁、笑走江湖的唐失踪，只是他的身边，屹然多出了一个与当年五毒少女相同模子的红衣傀儡。

对此唐老太太怒骂：“傀儡是唐门的武器，为我所用为战而生。如今你却本末倒置成了傀儡的奴隶，为傀儡所累，实在可笑。”

不论可不可笑，唐青枫都无法谅得往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书房遗留下来的名单，在最后一面刺向她心头的刃刀。更者在查明石戚是因为血衣蛊而身体变寒引起痛楚时，他想到了以毒攻毒，以天下奇毒“冥河水”和巴蜀地带生长的“白鬼伞”做药引，但终归无用。因此石戚在半年后与明月心的最后一战时毒火攻心，加快了阖眸沉眠的速度。

她本应该迟些离去的。

石本无心，一旦动心，就再不变心。

第五十八章

春去秋来，东瀛海岛鞍马寺一如以往枝叶茂密，风从林外穿过时传来沙沙声浪，松散的树叶从空中落下铺成酥软的厚毯，玩闹的孩童踩上去后能谱写出“噶几噶几”的乐章，令人好不快活。隐隐约约间能听到溪水汇入河流、奔腾大海的声音，沁人心脾。

身穿素色单衣的白发女子驻足在古寺的枫叶树下，仰头闭眼感受着风拂过脸颊的触动，伸出手臂张开五指，挡住午日时分耀眼的阳光。

“你果然在这。”

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缓缓转身，注视着面前男人淡然如水的面容，女子轻笑：“看来在你面前，我连找个幽静的地方歇息都不成了。”

“本田先生来了。”

“是吗？”女子冷哼一声，即使知道不该迁怒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他救了我是事实，可时不时跑出来彰显存在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他养的宠物了。不，恐怕比宠物还低下，毕竟我是被变相软禁在这儿了。”

“石戚。”数珠丸伸手挡住她语语不休的唇，道：“你是在踌躇些什么？”

“……”“事已至此有什么不安的呢，莫不是还想回去见他一面？”

“见他一面……呵……”她自嘲道，远远望去有种说不出的哀凉油然而生，“我怎么敢去见呢？自那之后都三十年了，即使我回去见唐师兄，他也会把我当做是怪物吧。一个老不成死不了的白发怪物，我何必吓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