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用马蔺草编成的小羊，小羊的头微微抬起，傲娇又多情，栩栩如生。

林黛玉愣愣看着，心里不由飘过一句“手艺比之前的越发好了。”

之前的？他之前送过她这种东西吗？林黛玉想得头疼，可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起来，只是胸腔里回荡的甜蜜，如此熟悉，熟悉得深入骨髓。

第二天，林璋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舒雪。

舒雪今日沉默了许多，大概因为昨晚上的失态让她更确定了他的目的，她也懒得再演戏，木着一张脸，总是阴沉沉地盯着林璋。

“小林，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他们把交易定在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盯紧舒雪，但同时更重要的是，要注意自身安全。”

“你不是专业的，我们也是出于种种考虑才选择了你，千万不能擅自行动，让自己的生命陷入危险中，知道吗？”

林璋挂断电话，一转身发现舒雪就在自己身后。

两个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

许久后，舒雪冷着脸道：“你走吧，你现在走，我什么都不会说。”

林璋轻笑：“你能走吗？”

“你别装了，咱俩谁不知道谁，”舒雪不耐烦，“你演地不烦，我看着都难受，快点走，趁现在我还念一点旧情。”

林璋不答她的话，只是抬脚又往前走去。

舒雪看他走的方向，气急，她跑上前一把抓住他：“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林璋，干他们这行的什么都敢干，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到了今晚，你就没机会了，说不定你会永远留在小北山！你懂吗？！”

林璋站住，静静回身看着她，轻笑：“舒雪，我没骗你，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既然不走，我陪陪你也不算什么，反正我暂时也没别的事干。”

也没别的人可以陪，就随便吧。

舒雪被他的话镇住，惊得长大了嘴，她一时都不知道回什么，讷讷道：“我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林璋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笑道：“我不是走不了，是不想走。小北山风景怡人，留在这里也不错。”

舒雪彻底呆住。

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林璋，你不会真有抑郁症吧？”

林璋车祸刚醒的时候，他妈妈给她打过电话，大概意思就是他醒来后精神状态不好，希望她能去看看他，她没当回事，他那闹腾的性格怎么可能和抑郁症挨上边呢。

可这次见面，他真的变了，一个人性格可以掩饰，但气质无法伪装，如果不是同一张脸，她恐怕都认不出他来。

如今又这么淡定地“找死”，除了抑郁症她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任他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她也不可能自恋地相信他是为了她。

话说开了，舒雪顿时又打开了话匣子。

“我说林璋，你可千万别冲动，你想想阿姨和伯父，之前因为你差点都闹离婚了，你不能再让他们操心了。”

“比失而复得更痛苦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得而复失。你再出事，你爸妈真的承担不了。”

“你现在拥有的已经比其他人多很多了，你得知足。”

…………

舒雪苦口婆心，说得口干舌燥，可林璋就是打定了主意跟着她，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随着最后一点星光隐没在黑暗中，舒雪终于放弃了劝说。

舒雪背上背包，在出发前，她问他：“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林玉的小姑娘？”

林璋不答话。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舒雪轻叹口气，他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能把睡袋借给一个女孩子，肯定就是喜欢了。

那个干净纯粹的小姑娘确实也值得让人喜欢。

他跟她不一样，她已经深陷泥潭，无法抽身，他明明还有追求幸福的能力，不该搅合在这种没有明天的事情里。

舒雪咬了咬唇，下了一个决定。

******

午夜梦回时，林黛玉突然惊醒，她猛然起身，捂着心口，一阵心悸。

朱莉迷迷糊糊地睁眼，见她脸色惨白，吓了一大跳：“林玉，你怎么了？”

林黛玉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起身穿衣，不顾朱莉的呼喊，就往外跑去。

随着朱莉的呼喊，本来寂静的夜晚忽然变得嘈杂起来。

脚步声、尖叫声、枪击声、鸣笛声、警报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乱哄哄的闹成一片，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黛玉朝着光亮的地方跑，不顾树枝划伤了她的手臂，也不顾石头磕伤了她的腿，她现在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她要见他。

等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他的时候，林黛玉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

随后铺天盖地的记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