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无措地开口：“之前听乱步和作之助说了很多茉莉的事情，我对她也只是一面之缘，还以为她再次出现会让太宰……”

更开心？更幸福？还是什么别的，国木田也说不出。

他对太宰治第一印象也非常差，后来太宰来了侦探社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但无论是冷漠的太宰还是爱玩闹的太宰，他都以为茉莉会是改变他的那个人。

与谢野晶子摇头：“爱情这种东西，不是靠'以为'就可以。”

太宰治面对爱情是什么样子？如果要问港口MAfia的人，可能会觉得他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如果问到武装侦探社的人，大家会觉得他会死皮赖脸地纠缠女方。但恋爱之后的太宰会更幸福吗，更爱这个世界吗，他们想不出。

然后，认识太宰的人们会发现，其实自己不曾了解他。

——

太宰治找到茉莉的时候，她正被芥川兄妹和江户川乱步围着，像极了一个一口气带三个孩子出来玩的小姨。

茉莉试图端水，乱步炫耀自己独得偏爱，芥川龙之介不忿，芥川银拦住，江户川继续挑衅，芥川龙之介一激就怒，芥川银继续阻拦……如此往复循环。

“啊啊，过了这么久，芥川你还是丝毫没有长进啊。”

太宰治加入挑衅，芥川龙之介狂怒，罗生门袭击货架，一行人喜提赔偿，中原中也和国木田独步无奈出面捞人。体面人中原中也和国木田独步进行了默契的交涉，互相表达同情并把自己人领回家。

茉莉今晚的行程是在侦探社吃火锅。社里的人更多了，完全没有和太宰治单独相处的时间。

武装侦探社十分热闹，争抢着嬉闹着吃完了这顿饭，太宰治起身，送茉莉回家。

走在路上，天空挂着明亮的圆月，茉莉忍不住感叹：“真好呀，太宰现在有了自己的家。”

“我刚见到太宰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呢，怎么会有这样毫无生气的家伙。”

“就算了住了那么久的集装箱，你也不肯添置家具，好像生怕过多的物品挤占自己的空间，又或者是怕自己真的依恋什么。”

“但你现在和好朋友一起在侦探社，开心多了吧。”

太宰治没有说话，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圆圆的月亮，过了会儿，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茉莉呢，你现在开心吗？”

“我当然开心啦。”茉莉踩着路灯的影子前进，“不用到处跑，每天睡懒觉。”

“其实我那时候说茉莉眼熟，不是说谎哦。”太宰治突然提起了久远的话题，“我是真的见过茉莉。”

“嗯？”茉莉似有所悟，“啊，这个世界的那个我也和你们家隔得很近呢。”

太宰治后来查到了水野茉莉这个人。水野确实和津岛家有来往，但这个世界的水野家早早破产，这个世界的茉莉在幼年时就去世了。太宰治只和那个小女孩有过一面之缘。

“每个世界都不一样啊。”太宰治忍不住问，“会不会有一个世界的我，过得特别积极，就是茉莉最开始说的那种，热爱生活的好男人？”

茉莉想了想，坏笑着说：“平行世界的你也可能是女生哦。”

“平行世界的我也可能不会和你相遇。”

“有这种可能啦。不过，换一个角度呢，这不就说明这个世界的太宰是独一无二的吗？我认识两个太宰，可是你们完全不一样呢。“

是啊，完全不一样。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明天就要和他约会了，有什么期待吗？”

“没有特别的想法诶……”茉莉说，“阿治他不会搞什么惊喜啦，而且他最近懒洋洋的，明天应该是我和他留在店里。”

“真是普通啊。”

“你的选择也很普通啊。”茉莉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这算不算你们的共同点，其实你们都还蛮喜欢普通的生活。”

太宰治停住脚步。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非要在我们中间选一个太宰，你会选谁？”

“为什么要选？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有自己人生，谁也不能代替谁。而且，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如果阿治想回原来的世界，我们可能会搬回去。”

“是吗，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的选择了。

茉莉，其实你从一开始，就选了他。

能责怪什么呢，是他先遇见了你。

把茉莉送回家，太宰治一个人踏着月色回程。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被迫环城跑的每个清晨，浸泡了月光和眼泪的绳子，精心熬制的、剧毒的汤。

Gift这个词，在英语里是“礼物”，在德语里却可以表示“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