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没关系啦。”茉莉傻乎乎地说，“我们本来就搞不清楚很多事情。但搞不清楚就搞不清楚吧，人类不就是浑浑噩噩但却会歪歪倒倒地靠在一起，搀扶着彼此行走的种族吗？”

“人类才不是茉莉说的那样。”太宰治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那白气在茫茫的雪中变得模糊，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

“人类是很胆小的，很害怕未知的存在，因为害怕就会去毁灭，想尽办法杀死别人、掌控世界。”

茉莉点点头。得到了太宰惊愕的注视。

“怎么啦？”

“还以为茉莉会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来否定我。”

“我也不是那么假惺惺的理想主义者吧。”茉莉嘟了嘟嘴，“但是也有勇敢的人啦。我觉得人类最棒的品质是勇敢啊，面对恐惧、痛苦和困难，都能直面它，然后勇敢地打败它。诶，你有听过那个故事吗？一个少年从小被一个黑影追逐，流离失所，但是当他停下脚步回头，正视那个影子并叫出它的名字时，黑影反而逃走了。”

良久的沉默。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将世间定格成静谧美好的模样。

从小聪慧的、掌控一切、未卜先知的太宰治，略带困惑地说了他人生第一句“我不知道”。

“嗯，但是没关系。”

“没关系的哦，不管是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什么，你对于自己和未来有多不确定，都没关系。”茉莉偏着头，试着去描述她想表达的那种感觉，“就是就是，很多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和困难。即使它大到可以压垮我们，但我们也是可以软弱、可以怯懦，可以放声哭泣的。”

“所有的，呃……反正就是，我们是可以痛苦的，可以接受这份痛苦，可以因为胆小暂时保留，也可以选择放手。不管做什么都是没关系的。”

“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的。”

“这样啊。”太宰治说着，拎着茉莉把她往雪人里塞。

“干嘛啊——太宰治——”茉莉挣扎着扑腾，“你果然看这个雪人不顺眼想毁掉我的心血！”

太宰治表情无辜：“我想试试《猫和老鼠》里那种，能不能拎着你的尾巴把你变成冰棍……”

“放开啊！我根本没有尾巴！”

第9章 发善心茉莉捡芥川

时至年关，太宰治又开始忙了，忙到他都没空玩自杀。

如果现在是之前那个一百天内不自杀的任务，茉莉早就已经完成了。但他的面板属性还全是问号，茉莉也没有办法。

要说压榨未成年，还是森鸥外黑心啊。港口，黑心公司。森鸥外，黑心老板。

茉莉最近的活动除了找梦野久作和江户川乱步玩之外，还喜欢去街上做点好人好事。

她前天就刚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子。这个小孩头发是黑色，但是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那黑色到发茬的地方就没了，好像写着写着没墨了一样。

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小巷深处，轻轻敲了敲窗户。

打开窗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啊，茉莉，你来啦。”

这个女孩叫芥川银，是她那天捡到的受伤男孩芥川龙之介的妹妹。两个人就这样相依为命。银不会打架，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龙之介出门寻找食物时会让她把家里全部封闭。

“小银，茉莉大人来了吗？”床上的芥川龙之介一边咳嗽着一边艰难地坐起来。

茉莉见状，急忙对芥川银进行形象改造，让变成大力女的小银把人给按了下去。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乱动。”茉莉有些责备地说，“放心啦，今天我也会照顾好小银的。”

芥川银虽然不会打架，但是身体健康，潜力很大，和小兰匹配程度很高，所以也能和茉莉进行变身。龙之介受伤的时候，茉莉就带着芥川银出去找食物和药材。

“是在下没用，在下咳……咳咳……”

茉莉和芥川银对视一眼，无奈地把这个要强的男孩按了回去。

茉莉飞过去，轻轻贴着他的脸：“这不是你的错啦，龙之介。”

“茉莉大人……”

“龙之介，并不是有用的孩子才值得被爱的。”茉莉亲亲他的额头，“你累了，受伤了，就可以好好休息，就可以什么也不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是觉得在麻烦别人，但是人类就是要相互麻烦才会增进感情的，睡吧。”

哄好芥川龙之介后，茉莉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芥川银出发了。

天气变冷，横滨并没有因为寒冷变得平静，反而更热闹了。那些人都对彼此的资源虎视眈眈，尽管住在贫民窟的大部分人手里所拥有的食物都少之又少。少数胆子大的贫民会试图争夺附近的商户，但那些商户向□□组织缴纳了保护金，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权力和武力的倾轧之下，大家选择了内斗。有人孤注一掷地闯进银行，也有人满心绝望地跳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