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的队伍长长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

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排队还太早，两人决定找个地方等一会。

附近有空着的休息椅，两人挑了个能观察队伍的位置，坐下消磨时间。

穿行的人群中，全家出行的不少，小伙伴们也是回家团聚，放假前她以为它也是如此。根本没想过他会留在学园。

其实很想问理由，可又担忧听到可以预料的回答。

若是他真的为了她而留下来……

既高兴又愧疚。两种感情来回撕扯着。

“怎么了？”枣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有什么事。

踌躇半晌，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不用和家人一起跨年吗？”

“新年假期太短，等春假的时候我会过去一趟。”

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少女隐隐有松口气的神情，枣撑着脸意味深长笑笑。

“你担心我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

“什、你……”无希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点破心思，又气又恼。“我才没有那么想，你想去哪都行。”

“本来是想回去的，可一想到会有人偷偷哭鼻子，就算了。”

“谁会哭鼻子，你别乱说！”

这家伙真是越说越离谱，她现在超级后悔，早知道不问了！

少年无视她的辩驳，自顾自发挥。“你要是求我，我肯定留下来。”

本来他是这么打算的，可惜前段时间还没复合，他不敢造次。怕又给人气跑，前功尽弃。

没想到她一直在心里纠结。该早点告诉她的。

“谁、谁要求你了——啊、啊嚏！”

和刚出门时不同，室外呆久了果然还是有些冷。无希蹬了蹬僵硬的腿，往手里呼了口气。

白气飘渺，她将手缩进外罩里。

“冷的话就先回去吧。”

“不想回去。”她一把将起身的家伙揪回来，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回去。”

少女眼中写满执拗，枣颔首应她，忽地拉开了外套拉链。

他脱下羽绒服盖住少女肩膀，环住她的腰拉入怀中。

体温相融，寒意顿时消散。两人依偎着躲在宽大外套下。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灯火飘摇，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怀抱太过温暖，坚硬的冰层裂开罅隙，藏在心底的感情止不住倾泻。

“我的父母彼此没有太多的感情，即使是新年，也不一定见到人。”

少女的声音很轻，不知是在询问还是单纯诉说。枣拢了拢外套，将她抱得更紧。

“来到学园后也是一个人呆着，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和谁一起跨年。所以我不想回去。”

“好，不回去。”枣碰了碰她的额头，哑声道：“不论是今年，或是来年，从今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过去的伤痕依然存在，新的感情填满伤口。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脸红得很。无希半张脸埋进她胸口，嗔怪道：“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枣无奈般长叹一声，“要猜你的心思可太难了。”

真是讨厌，她忍不住捶他两下。

“我也……想更加了解你。”

逞强的样子、嘴硬心软的样子、幼稚的样子……不论是强大的模样还是脆弱的时候，她都想站在他身边。

“那新的一年，我们彼此坦诚吧。”

相互努力，一起走向对方。

“说起来，我似乎很久没听到爱丽丝的声音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也没听过它的声音，仿佛消失了一般。

“听不见会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无希摇摇头，试图回忆最后一次听见的时刻，却恍如隔世。“我一直担心自己控制不好力量，会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再没听到过她的诱惑。”

“或许因为你说相信我，我也想试着相信自己。”

零点的钟声响彻天际，敲碎岁月的流转与变迁。

或许总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她遥望神社引路的灯火，在心中祈祷。

神明在上，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

新的一年到来，参拜开始，队伍缓慢前进。移动速度有些慢，可若不去排队，后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入夜越深气温越低，枣记得路上有甜酒摊，打算讨两杯排队时喝。

讨厌鬼非要将外套留给她，无希只能催他快去快回。

一想到他穿着那件蠢萌的情侣毛衣四处乱晃，她不由得笑出声。

衣服仍残留少年的体温，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她不知不觉将半张脸都埋进了领口。

一阵急促铃声打破沉寂，吓得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无希手忙脚乱打开提袋拿通讯器，发现屏幕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