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已经维持着脑袋向外的姿势，任由从床底下伸出的枯槁大手，像是半自动的流水线一样，把倒垂下来的倒栽葱金发用‘手’刨了两下，扎成了有些乱糟糟的双马尾。

然后，巴在墙上的章鱼就啵唧啵唧地爬了下来。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它直接巴在了玛利亚的脸上，直接对着金发笨蛋的眼睛发出了一阵难以名状，只能以‘一阵劲-爆的音乐’来形容的刺眼光效。

分工明确。

生态位分明。

——玛利亚睁开了眼睛，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当然。

夏油杰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总之。

“……早上好，玛利亚酱。”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把头发先拆下来，玛利亚酱。”他示意玛利亚坐直，无视了大手有些激烈地抗拒比叉动作，也坐到了床边，“……扎歪了。”他语气轻轻的，脸上扯出了笑容。

黑发男高低头看着玛利亚的后颈，手指插-进扎得松松的皮筋里。

不喜欢麻烦的盒子妖怪拖长了声音：“诶……”玛利亚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

但被这就是要教她的事情的一部分否决了回去。

“意义不明。”

“……等玛利亚酱真的想到介意的由的时候，拒绝我也是可以的。”黑发男高唔了一声。

连害羞都还没学会的家伙，还是先习惯自己的接触再说吧。

*

早上过后，两人出了玛利亚写得意外整洁的行动路线示意图。

金发钱箱又换上了那身运动服：“只要是花钱的地方我都记得超级清楚的！”她坐在夏油杰的椅子上原地打转，蓬松的双马尾一看就好好打过了。

而黑发男高已经梳好了整齐的丸子头，将昨天找到的钱币放在桌面上，低头看着手里的路线示意图——

和对灵幻说的一样，玛利亚离开高野山之后，花过钱的地方不多，虽然她并不记得，但……对那些钱的使用姑且算得上是谨慎吧。

按照玛利亚的说法，应该是自己的术式的关系，这些被封印在钱币里的咒灵，只会在和玛利亚有关系的情况下才被启动。

……以结论来说，对她抱有任何意义上的敌意的人会触发咒灵的启动。

而大部分时候，这些钱币都是很安静的。

首先是高野山下的乡民，然后是高僧……

“啊，那边……我去的时候据说是已经跑掉了。”

接着是有灵视的小孩，这个估计好拿。

而未来视教主……

玛利亚唔了一声，划掉了写在上面的自称侦探的高中生：“我想给钱来着，但他说推只是爱好，话还没说两句他就遇到了杀人事件……总之就是那样。”

然后就是——玛利亚握着笔指向了夏油杰：“被那个辅助监督骗走了！”唔姆妖怪已经回收了。

最后才是占卜师手里的一枚。

路线倒是好安排——而夏油杰双手抱胸，摸出了昨天找到的钱币。

现在的问题是另外一件事。

“这个毫无动静呢，玛利亚酱。”提到了正事，黑发男高一把抓住了原地打转的转椅，和坐在上面的玛利亚，“和海螺里的悟君一样了。”

他们的目的是从收集到的钱币积攒对付小偷的情报和手段，但是如果找回来的咒灵只是维持着这种睡眠状态的话。

它们和没有收回也毫无差别吧？

“杰不能直接收服吗？像是唔姆怪那样。”

“……它是自己启动之后被收服的。”说到这里，夏油杰倒是撇眼看了一眼玛利亚，“玛利亚酱并没有和咒灵们建立契约呢。”术式和这种形态颇为相通，咒灵操术一眼就看了出来。

它们只是在被吞噬掉恶念之后，自己选择待在玛利亚身边而已。

玛利亚自己却不太清楚：“……是这样吗？”

“嗯。”黑发男高点头，“因为如果是和别人定下契约的咒灵的话，我就没法直接吸收收服了。”

这么说着的狐狸眼男高歪着脑袋，露出了微笑——这也是他第二次收服小手的时候发现的事情。

玛利亚歪着脑袋：“没法直接……？但是这么说的话，杰还是有办法收服，是这个意思是吧？”

……她并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个秘密。

“嗯。”夏油杰靠着书桌，低头看着玛利亚，在眨眼间已经完成了思考，“……只要杀掉和咒灵契约的人就行。”

“谁？”

“这种情况的话……”夏油杰轻轻把手放在了玛利亚的脖子上，“就是玛利亚酱了吧。”

黑发男高微妙的杀气铺满了房间。

玛利亚只是仰着头，对夏油杰吓唬自己的举动有些不解。

但宿舍里的几只家具反应更快，一瞬间都表现出了微妙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