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像往常一样摸摸她脑袋，但被她用力拍开了。

“恶不恶心。”

真人含着笑的唇角慢慢耷拉下来，逐渐拉平，“奈奈。”

黑岛奈冷漠看他。

真人：“为了建立新世界，牺牲一两个人类又算什么？”

“除了我，漏壶，花御，陀艮，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人类本来就要迎来死亡。”

黑岛奈嗤笑：“我也是人类。”

真人弯腰凑到她面前，异瞳直视她的眼睛：“奈奈该不会想要和我成为敌人吧？”

半晌。

黑岛奈听到自己理智的声音，“没有。”

已经卧底了这么久。

因为“坂田爱丽丝”而失败，那变相软禁吉野凪这件事坚持了这么久的意义在哪里。吉野顺平承载的悲痛又算什么。与幸吉明明渴望阳光却还因为她的要求蜷缩在地下室，这种坚持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个马甲而已。

黑岛奈说，“我去杀她。”

真人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但少女已经面无表情地越过他离开。

……

快要下班的时候。

黑岛奈叫住坂田爱丽丝，邀请她去了储物间。

一个非常小的储物间。平常用来放清扫工具的杂物。

她握着刀。

游戏劝她：“再等会儿，等会儿五条悟就来了，可以趁机假装没杀成功。”

黑岛奈好笑，“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销掉坂田爱丽丝这个号吗？”

游戏憋了半天，“我嘴欠。”

黑岛奈笑了笑，“没事的。别担心我。”

这怎么可能啊。

游戏忧愁问，“真的要杀——”

它话音还没讲完。

黑岛奈已经手起刀落，连同替身玩偶的灵魂也斩灭了。

然后收起刀，回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真人，什么也没讲慢吞吞地从后门离开面包店。

真人异瞳弥漫着有些茫然的情绪，沉默着放慢脚步地跟在她身后。

道路两旁的红枫叶随风飘落，她抬手接住一片。

游戏看她。

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没有人接住她漂泊的灵魂。

……

高专。

家入硝子卷着头发玩，语气调侃，“真像开屏的孔雀啊五条。”

五条悟啊呀了声，语气欠欠的，“毕竟我马上就要结束单身生活了呢。”

家入硝子吐槽：“真难想象你这种性格居然还能追到人。”还是没有一丁点的“五条悟最强咒术师”滤镜的情况下。

五条悟摆手，“硝子一直单身不懂这种复杂的感情也很正常。”

真欠揍啊。

家入硝子默默吐槽，片刻后又正色问，“考虑好了吗，把普通人带入这个世界。”

五条悟面上轻浮的笑容收敛了些：“嗯。”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最强啊。”

家入硝子觉得也是。

况且普通人的局限性，也意味着她不能过于深入的了解接触咒术界。有五条悟的保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五条悟看了看时间，“我要走了。”

家入硝子挥挥手：“千万别灰头土脸的回来啊五条。”

五条悟：“才不会给你和伊地知嘲笑我的机会。”

（虽然伊地知洁高根本不敢嘲笑他。

-

开车送五条悟到面包店的还是伊地知洁高。

虽然五条悟有公权私用的嫌疑，但他一向都是如此，伊地知洁高早就习惯了。

更别提这次他还能吃到第一手瓜——

“伊地知可以回去了。”

五条悟打开车门。

伊地知洁高：“欸——？”

五条悟：“工作还没做完吧，总想着偷懒可不行啊伊地知。”

伊地知洁高：“……”

再次祈求五条悟快点追上坂田小姐吧，这样他以后多少有个可以告状的地方。

忽然见五条悟手按在车门没有动。

像是动作完全凝滞。

而且，那种表情……

“出什么事了吗，五条先生？”

五条悟唇线抿直：“先别走。”

伊地知洁高条件反射地应下来：“是。”

……

伊地知洁高处理过很多普通人被咒灵或者诅咒师杀死的案例。

但像这种。

这种因为阴差阳错最强也无法护住爱人，又亲眼看到爱人死在眼前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站在五条悟身边。

有种空气也滞涩无法流通的窒息感。还没等他纠结好要讲点什么，就见五条悟起身离开。

“五条先生……”

五条悟背对着他摆摆手：“工作报告就麻烦伊地知了，尸体先放在高专，等会儿我会带走。”

-

地牢。

黄色的符篆垂落，铁链仍然没有停歇地束缚着沉睡的少女。

她已经很久没醒了。

五条悟双手插兜，缓慢推开地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