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影山飞雄大吵了一架。

也不能叫吵架，严谨一点叫辩论，更严谨的说法是我单方面狂轰滥炸。

“影山选手，请问你觉得你有错吗？”

“没有。”

“你不觉得你和你队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吗？”

“哈？那是因为他们不够认真！”

“只有稍稍再跑快一点，再跳高一点……”

我叹了一口气。

“呐，小飞雄。”

“虽然我现在很想说'排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这种很帅气的话。”

“但是感觉在这句话之前我应该先告诉你——尊重的重要性。”

“从今往后，你只会遇见更多的人。他们有不同的个性，有不同的目标。他们可能没有和你同样的专注力、体力和热爱。如果遇上了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你该怎么办？”

“不相处了吗？”

他点点头。

“嗯，这是一个方法。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是你需要明白逃避永远无法真正解决问题，总有一天必须面对它。”

“那要怎么做？”

他在思考。

“如果是你的队友的话，你要做的就是观察，理解他行为模式的外在表现和内在机理，最后利用他的个性为你所用，这才是二传该做的。”

“这一点，那位及川前辈做得相当不错。”

11

我觉得他听进去了，但可能没有完全听进去。估计没听懂「外在表现」和「内在机理」的意思，国文太差也会影响打排球的喂！

小飞雄在平时训练中能看出来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但每当比赛遇到危机时，他又恢复原状了。

这一刻，我深深感受到了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当老师这种角色。

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好在飞雄初三那年的宫城县预选赛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愿称之为命运の厕所奇遇。

“我确实不高大，但是我能跳！没有什么比赛注定会输，只要永不言弃…”

橙毛小不点发出了主角式发言。

“永不言弃，可没你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黑毛不高兴露出了一副凶恶反派脸。

“我终于，终于能在真正的球场上和其他五个人打排球了。第一轮比赛、第二轮比赛，我们要胜利！胜利！我们要不断比赛下去。”

但是橙毛小不点他不听！

“不论是第一轮比赛、第二轮比赛、决赛还是全国大赛，争得胜利、屹立在球场上的都将是我！”

黑毛不高兴立马驳回！

哇哦，这种Jump漫画一样的经典对白是怎么肥事？在厕所门口说这种话真的不会羞耻吗？站在旁边贩卖机的人都竖起耳朵不愿意走了喂！

在少年漫里，像小飞雄这种实力强但个性冷酷的角色妥妥就是男二标配啊，而对面这个橙毛小不点看着很有主角的潜质。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遇到这个小不点后影山飞雄可能会暴露笨蛋的本质。

那种事情不要啊！做个高冷池面不好吗？

“明明雲子自己才是小不点……”

“靠，影山飞鱼大笨蛋！你说话注意点！（中文）”

“神界的语言？”

“笨蛋是听不懂神语的！”

12

影山飞雄15岁的那年，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愿回想。

县预选赛决赛的失利，托球的地方再也没有队友的身影，还有一与爷爷的离世……

同时，没有保送名额的他还要准备白鸟泽的考试。但他从来没有和我抱怨过什么，我不知道他身上承载着多少无形的压力。

我坐在飞雄的头上，扒拉着他的头发问道：“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不用。”

然后就被他抓下来放在课桌上坐好。

“我自己考。”

其实我早知道了，从他拒绝我的「魔法」起我就知道了，影山飞雄是个很认真的孩子。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成绩出来的那天，他一个人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排球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就好像，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这个时候我该做些什么？

我又该说些什么？

身为排球精灵的我总该偶尔要发挥一些作用吧。

“飞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想，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该做的事情吧。

听到我这句话后，他的眼眶突然充盈着眼泪。

我从来没有见过飞雄哭。

小的时候别的小孩子摔倒了就哇哇大哭，而飞雄就算被排球砸出鼻血都能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继续追排球了。

一与爷爷的葬礼上他也没有哭。我当时在想，飞雄他真的明白死亡是怎样的事情吗？他会不会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最后一面了……

“把球托向的地方谁都不在这种事，我打心底里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