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回去睡觉吧，急也没有用。狼先生既然愿意打电话给你，正好说明老人家安稳无事，他还需要这个筹码。”

“我知道了，谢谢。”

此时小红帽也冷静下来，不再自我焦虑，反而学着高见翔的样子开始认真谨慎。

“行了，走吧，半夜跑出来害我觉都没睡成。”

“你，你怎么知道我……”

“废话，你今天炒的猪肉焦了知道吗？”

“……”

弯弯的月牙洒下白雾般光亮，落在漆黑山路中前行的男女肩头上，银霜似雪铺满山林，为两人指引回家的方向。

第20章 小红帽12

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有三道人影在山脚处等候。

“白帽爷爷，您过来干嘛呀？快回去吧。”

小红帽伸手，轻轻推着面前穿着花衬衫的老头。

老头撅着嘴，一巴掌把小红帽的手打开，声音掺杂一丝愠怒，“老头子来送送咱从小看大的丫头怎么了！”

“白帽爷爷。”

小红帽捂着嘴，眼角闪烁着泪星。

记忆中，小时候对自己最好的是外婆，对自己第二好的就是眼前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无儿无女，守着一间中药铺过日子。以前的小红帽不懂事，总是跑到白帽爷爷的中药铺偷些味甜的药材吃，老人每次说要她赔钱，可这钱，越吃越欠，越欠越多。

直到大学，直到现在，就连小红帽自己都记不清欠了白帽爷爷多少账。

这么多年，不是亲爷孙，胜似亲爷孙。自己的童年，亦有这老人的一部分。

“丫头啊，去了城里记得吃点好的，钱不够用了跟爷爷说，爷爷还有点存款。还有，早点找个男朋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您快点回去休息吧。”

小红帽耐心地听着老人的闲闲碎语，虽然老人的话很唠叨，很冗长，但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关心。

“车来了。”

这时，一旁站着的男人开口，正在分别的爷孙俩齐齐抬头，只见一辆老式的丰田四座车正缓缓朝这边驶来。

高见翔率先动身，提起自己的东西还有小红帽的行李，走前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记得跟上。”

男人的身影朝那辆丰田车走过去，他要给这爷孙俩留点时间。

小红帽转头，看向这个眼角堆着皱纹，头发雪白的耄耋老人，老人眼间流露出的笑意还是和当年一样，让人觉得和煦亲切。

“爷，丫头要走了。您年纪大了，以后就不要老是上山采药，太危险了。”

老头挠着雪白的脑袋，声音温吞，“哪不能啊，不采药哪来的钱给丫头啊。”

“我不要您钱，您自己留着！我要啥钱啊，我都能养活我外婆，我还养不活自己啊。”

女孩的语气激烈，可眼睛里面积蓄的流水却出卖了她。

白帽老头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事，脸色又变得窘迫，支支吾吾说着：“那，那个，丫头啊，其实吧，你外婆……”

哔哔——

远处的丰田打了个双闪，还按了声喇叭。

车内，坐在后座的高见翔眼睛冒出冷意，蓦地站起给驾驶位上的胖子来两个脑瓜崩儿。

“哎呦，老大你干嘛？”

“你在干嘛？”

“我看他俩太磨叽了，要赶不上飞机了。”

“……我们是专机，是飞机等我们！”

“哦哦，对哦，忘了。”胖子捂着脑袋，恍然大悟。

高见翔将身子靠回后座，眼睛依旧盯着胖子，眸子深处泛出寒意，“下次再乱来，你就辞职吧。”

胖子缩了缩身体，常年的合作使他听得出男人语气的冷暖。这声话语好冷，就像腊月寒冬般的寒意，让人噤若寒蝉。

胖子伸出手，往自己的嘴上做出拉链子的样子，对着后视镜点点头示意。

高见翔冷哼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飘移到车窗外。

远处的两人听到喇叭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小红帽反应过来，加快了告别的步伐。

“爷爷，您刚刚说啥？我外婆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走吧。”

“嗯，您保重，丫头会常回来看您的。”

女孩弯腰，抱了抱这个可怜的老人，他枯瘦的身材就像一堆干细的湿木柴，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捏碎。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像是要把之前欠的债务还完。

老人的手掌轻轻拍着女孩背部，压着嗓子，极力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温柔一些，“好了好了，走吧丫头，别让人家等急了。”

“嗯。”

从鼻腔中挤出淡淡的一声，小红帽在老人看不见的背后抹去眼泪，松开拥抱的手，转身走去。

车子朝来时的方向行驶回去，老人浑浊的眸子倒映着车轱辘在泥路上碾压出的痕迹，观望许久方才长叹一声，慢慢动身朝村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