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弥诧异：“你还记得我。”

“能不记得吗？我记得你们当初还管我要了钥匙，说想要在泳池合宿集训呢。”

郁弥抹了抹后颈，他同样回忆了起来。

“真可惜，自从你们离开之后，就越来越少有人参加游泳部了，现在学校已经彻底取缔了这个部门。”

郁弥吃惊地瞪大眼睛：“真的吗？我还以为……”

“是啊。”保安叹息一声，“同学，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做什么呢？”

“我想找你借用一下，泳池那边的钥匙。”

“钥匙我可以给你，但你最好不要太抱期望，那里已经彻底荒废了。”

“我知道了。”

“那个，我能晚些时候再来归还钥匙吗？”

“可以，反正那里也没有什么珍贵的财物。我也基本上会在这里值班，不要太晚就好。”

“谢谢您。”

清月注视着郁弥接过钥匙，然后与学校的保安告别：“为什么想要带我去那里？”回忆当初与好朋友们一同拼搏奋斗的中学生活吗？

“因为，那里……”郁弥突然止住，然后朝着清月笑了一下，“我现在还不太想说。”

正如保安所说的那样，泳池许久未经人维护。前段时间又因为下雨过于频繁，关了一池子的水，浓绿粘稠，有残花败叶落在里面，比起池水更像是混浊的沼泽。不需要过于靠近，就能闻见一股腐朽酸败的味道。

郁弥尽管做好准备，但初见眼前一幕，还是给他带去了巨大的冲击。不应该是这样的，中学时候，他半夜醒来，坐在泳池边，澄明的池水倒映出天空的整片星河，绚丽无比，还十分难得地碰上了流星雨。

他向流星许愿，最后也得偿所愿。他将这里视之为他的福地，重返故地，也想着能够许下愿望。

可是，他的美梦突然破碎了。

清月看清了泳池的惨状，也注意到郁弥一下子变得灰白许多的神情。

郁弥的眸光黯淡下来，说：“我们走吧。”

“不打算向我揭示谜底吗？”

“……”郁弥沉默片刻，“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将那晚的事情说给清月听。

银发少女安静地听着，听到郁弥的愿望居然是想成为像七濑遥一样的英雄，露出了略显诧异的表情。

“你觉得你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

“算是实现了吧。”

“所以……”清月环视周围一圈，“你来这里，是想要再次许愿吗？”

郁弥愣了下，然后低下头，轻声说：“不会实现了。”没有流星，这里也变得这么破财。在美好的愿望，也都会破碎的吧。

“如果只是许下愿望，而不去做任何努力，你的那个愿望还会实现吗？我并不清楚七濑遥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能够成为你心中的英雄，成为你向往的目标，你是在努力追赶他吧？比起玄学的地点，恰到好处的流星雨。如愿以偿是你努力的结果对吧？所以，为什么要否认掉你许愿的机会？”清月注视着墨蓝发青年，“许愿吧，不为了传递给神明，只是说给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郁弥的眼眸忽地闪耀起来，他抓住少女的肩膀，红棕色的眼瞳直直地注视着少女：“我的愿望并不需要神明，我一个人也无法实现。但是，”他顿了一下，“有一人可以。”

清月直视熠熠生辉的星辰，眼睫颤了颤：“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想要一个人，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抛弃我。我再也不想，只有寂寞的一个人。”

“你有哥哥，你有同伴，你并不寂寞。”清月回答得极为理性。

“不，不一样的。”乌云遮蔽了星辰。

“而且要怎么定义永远，没有人能说自己的感情永恒不变。即便是夫妻也会有感情变淡的那一天，永远只不过是情绪上脑的漂亮谎言而已。”

“不是这样的！”郁弥摇头，“我对清月的喜欢……”

“郁弥，别说了。”清月打断他。

少女表情格外冷静，面对郁弥的告白，她已经不再像第一次听见时候的慌乱。自从与迹部提出分手之后，她就没有再打算接受任意一个人的告白请求。

“清月，让我说完好不好……”郁弥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

“你喜欢我，我知道。”清月淡淡道。

郁弥眼睛倏地瞪大，抓住少女肩膀的手也无力地向下滑落。他知道，他不可能像迹部那样告白成功了。

“人可以轻易地许诺永远，可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感情恒定不变，我也不可以。所以我不会说，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清月捧着青年的下巴，郁弥精致的脸上是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

少女拭去郁弥脸上温热的泪水，温声道：“我能做的，也只是，确保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