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时刻有失去生命的觉悟的事。”他语气淡淡地给出了答案。

第12章 长崎蜂蜜蛋糕（2）

被人质问「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在做什么」，基本等同于被当面责备自己对人生的轻慢和不负责。

照桥心美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回应，却也没有料到这也就成为了他们同为卧底的最后一次对话。几个月后，赤井秀一就因为意外暴露了自己FBI搜查官的身份。

宋婵作为「莱伊」的老搭档，在被琴酒亲自审问三天后放了出来。她对赤井秀一不加掩饰的恨很好地帮助了她脱困。

在照桥心美有限的人生里，她鲜少明明白白地承认自己的失败。但这一次，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在尚未了解到全貌前，她决定听从空助的话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她的新生活。

下午茶最终结束在下午五点，春天的天色黑得晚了一些，尚且没有夕阳西下。但是仍然可以看见一些被即将下落的太阳染成红色的云。

“英国的春夏一般晴天都会多一些，在傍晚的时候。如果天气好的话，经常看见漂亮的紫色晚霞。”她用右手搭在眼前做瞭望状，然后又笑着向站在门口送她的冲矢昴招了招手，“春天快乐。很高兴认识你，冲矢先生。”

冲矢昴像是读懂了她的意图一样，在那句「心美」后再也没有过试探。

于是穿着围裙、倚在门框上的男人也笑着向她挥挥手，“再见，照桥小姐。”

*

“你在哪里？”

脱离了冲矢昴的视线后，她迫不及待地发短信给安室透。

对方回复地很快：“在工作呢，怎么了？”

照桥心美烦闷地低头看着手机，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想见你。”

想见到他，想被他拥抱，想和他说说话，然后被告知一切都会好起来。

二十九岁的安室先生，确实是个让人觉得很可靠、可以依赖的大人。

照桥心美一边把手机的铃声调到最大，一边慢慢地走回家。

她认真地观察着路过的一草一木：童年时常来玩的沙地和滑梯；拿到不符合自己预期的成绩后、偷偷躲在底下哭的那个路灯；那家限时供应好吃的咖啡果冻的茶餐厅；设施略显老旧的商场，在少女时期却是自己所有时尚的来源。

在回到日本以后，这是她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浸在十八岁以前的回忆里。

那个不曾踏入未知领域、开始冒险的照桥心美，充满了活力和希望，觉得天高海阔，所有的梦想和目标唾手可得。莎士比亚在他的戏剧里写：世界是我的牡蛎（The world is my oyster）。听起来仿佛实现一切都如探囊取物一样轻松。

安室透仍然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照桥心美尽量放慢脚步，直到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回到她的公寓大楼。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左转，然后她看到男人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花安静地站在楼下。

这个世界仍然是我的囊中之物，照桥心美想。

*

“我以为你还在忙工作。”她扑上去，紧紧地拥抱住他，脸埋在他衣服里闷闷地说。

“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接到她的短信时其实就已经在来到她家的路上，今天是相当忙碌的一天，上午完成了组织的任务，下午还抽空和公安的同事开了会。在风间裕也的提醒下，他在来的路上停下来买了一束花。

无论是身为波本，还是身为降谷零，他特地讨好女孩的场合似乎都寥寥。于是他盯着照桥心美的表情，试图去解读她收到花的真实反映。

事实证明他完全不用担心，她显然开心极了，在招呼他坐下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去把花放进盛满清水的花瓶。然后把它郑重其事地轻轻端放在餐桌的中央。

安室透看着照桥心美背对着他在厨房忙碌着，嘴上好像在责备着他不按时吃饭，然后一边又为自己的厨艺做着铺垫，说着也许不会和透君自己做的一样美味之类的话。

厨房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女孩随意扎起来的马尾上，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女孩见他不答话，又自娱自乐地哼起歌来。

在食物的香气，和锅碗瓢盆产生的白噪音里，他感受到久违的安宁，竟然沉沉地睡去了。

把他叫醒的是一个吻，女孩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印在他的左脸颊。

他迅速睁开眼睛，照桥心美不自然地别过头，“晚餐好了哦。”

安室透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站起身帮她摆放碗筷。走到她身边时，侧身也亲了她的脸颊一下：“扯平了。”

照桥心美却调整过来了状态，眼前这个人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她对他做任何事当然都是被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