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研像是回到了作为刀剑的日子，如此安静沉默地望着他们。

本丸的两位审神者，他们是彼此的手，彼此的脚，彼此的眼睛，是……

“我无法独活。”鹤相斩钉截铁地说着。

……失去了任何一个都无法独活。

“对不起，是我没有抓住你……是我的错……”他呼吸一瞬间变得混乱，垂着头把自己的脸颊埋进藤原柳的颈肩，只能从他支离破碎的泣音窥见一二分的痛苦。

藤原柳眨了眨眼哀痛地望着他，对安静的短刀好苦涩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休息了药研。”

药研沉默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在她面前郑重的跪坐还未开口，藤原柳就已经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前制止。

终于缓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鹤相狼狈的直起身转头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神情变得平和安宁的藤原柳轻声开口：“已经足够了，去睡吧。”

她站起身给了短刀一个轻轻地拥抱，还有一句郑重的不像话的道谢。

“真是非常感谢。”

“是，大将。”

药研紧咬着牙扼制着眼中的泪，不让它失礼的落下。

他起身转过去向寝室外迈步，心中已然明悟。

这一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如此与人相似的大将。

藤原柳看着拉门缓缓合上，她转头看着红着眼眶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的鹤相，她轻飘飘地笑着起身牵住他的手掌一同迈进那间暗室。

藤原柳和衣而睡依靠在鹤相的肩膀，与他盖着同一床的被褥，望着他不肯合上的眼眸。

“睡吧，天快亮了。我就在你的身旁。”

【睡吧，明天的我就不是我了。】

天空刚蒙蒙亮，难以安睡的五虎退悄然无声地从粟田口的部屋里出来。

他漫无目的的沿着缘侧前行，直到望见那道被早晨微凉的雾气笼罩的身影。

在那水蓝色的水晶风铃后，是藤原望不见底的眼眸。

她站在缘侧上，转头向五虎退招了招手。

退安静的望着她毫不犹豫地跑过去扑进她湿漉漉的怀抱中。

藤原弯腰轻抚着五虎退雪一般的白发呢喃：“漂亮的白发……”

第43章 请柬

“对不起，你那天的受伤了。”

在满天的晚霞中藤原柳就站在的万叶樱下，鹤相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望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和带着笑的嘴角。

“对不起，你要割肉喂我。”她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一直让你为我流泪。”

鹤相定定地望着她迈步试图靠近，好似梦里也有无论如何也无法去到的地方。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掌心传来刺骨的冰冷，一道无形的墙壁阻拦着他们的相聚。

“还有好多事好多事，都要说抱歉。”藤原抿住唇转过身正欲离开却又不舍地回眸，什么也没说，但那一双泪眼就已经倾诉了一切。

“再见了……另一个我……”

“不——”

鹤相猛地起身掀起被褥去看睡在身旁的藤原柳，然而寝室里空空如也。

“主君，我想去极化。我想成为为你复仇的刀。”

从两位兄长身后跑过来的小夜这般坚定的说着，望向藤原柳垂下眼眸的脸庞。

【你已经是了……】

她冰冷的如玉似石的手指轻轻划过小夜的额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要活着回来啊……”藤原柳僵硬的阴瘆瘆地扯开嘴角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

“嗯！”

小夜郑重连连点头带着些许孺慕地望着她。

“鹤相先生——”

凌乱的脚步声渐近，不知是谁惊呼一声。

刀剑们转头看见向来温柔随和，衣不染尘的鹤相。

此刻慌乱得连睡衣都没有换甚至是赤脚从天守阁中跑出来，慌慌张张踉踉跄跄地赶到藤原柳面前一把扑进她的怀中。

“不要离开我……”他哽咽地带着隐隐哭腔哀求。

藤原柳低着头看着他颤抖的脖颈，深深地呼吸着发出好似野兽般的喘息。

【藤原柳，你该做什么？想想你活着的时候，你该做什么？拥抱？还是安慰？】

【学学你活着的样子，藤原。】

藤原柳看似怜爱的伸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然而那双凝固着死亡的眼眸里空荡荡。

是连风都不会路过的空荡与虚无。

“当然了，我们说好转世可要成一个人……”她伸手握住鹤相的手掌笑眯眯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映着轻纱朦胧的光影，落下脸上像是溅满猩红的血。

“好……”

鹤相单手捂住脸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道歉：“是我失礼了，我先……先回去换件衣服……”

藤原柳歪着头紧紧盯着他，那双眼眸无机质般的注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