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太熟了！这味儿实在是太对了！

仗着他最开始论辩时不在场就用相同的话术来搪塞是吧？无论是雪山的例子还是罪恶不该平摊，月恒都觉得无比耳熟。

就在月恒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王默突然神情诚恳的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人类对自然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请再给人类一次机会。”

“人类一定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话毕，无论是她还是身后的叶罗丽战士们便纷纷弯腰向月恒行礼，礼仪姿态格外庄重。

看着众人低下去的头，月恒不露痕迹的吐出一口浊气，随后装作思考的沉默了半分钟，便抬手用仙力托起王默等人的上半身。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细小却又不容拒绝的仙力，王默等人有些兴奋，既然月恒愿意扶自己等人起来，那是不是说明帝国认可人类的弥补了？

只是当他们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月恒依旧温柔又威严的脸庞，明明是如此和善，但说出来的话却又如此绝情。

“抱歉，你们的理由说服不了我。”

“为什么！”

王默的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她不敢置信为什么明明之前辩论时月恒还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现在却又轻飘飘的否定她们理由。

月恒皱着眉用指节敲了敲扶手，待王默冷静下来后才开口道：“我相信人类不会彻底摧毁自然，因为人类与自然是共生的，但我不相信人类愿意轻易停手。”

“如果我这次轻飘飘的放过你们，你们会觉得庆幸，但几十年后，几百年后呢？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历史中学不会任何教训。”

“不会的，人类不会——”陈思思急切的想要辩解，但却被月恒噤声的手势制止。

放下手后，他扬了扬另一只手中那本黑色封皮的书，眉眼间满是感慨，“人类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种族，聪明，勇敢，懂得反思。”

“优秀的个体会将自己的知识与思想传承给下一代，下一代则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一代一代不断进化，从这点讲，仙子不如你们。”

“而我手中的这本书就出自人类世界一位非常伟大的哲学家之手，名叫《资本论》，我在里面看到了一段非常有趣的话。”

无视了叶罗丽战士们奇怪的神情，月恒翻开先前被折起的那角，兴致勃勃地读了起来。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而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

“有了50％的利润它就能铤而走险；有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了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包括走私和贩卖奴隶。”

月恒的语速并不快，清朗的声音拖着悠长的语调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荡出奇特又神秘的韵味，但念到动乱与纷争时却又带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肃杀。

待到念完后，他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愣在原地的叶罗丽战士们，明明依旧温柔却又显得如此不可亵渎。

“在来之前我研究过人类社会，所以我明白，想要让资本放弃通过破坏自然来获得资源这条轻松之路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明知会面临帝国的怒火。”

“贩卖人口，走私致幻剂，连面对自己的同族都能如此残忍，更何况是对于其他种族的仙子呢？”

“而且你们就能代表全人类吗？”月恒伸出手指，挨个从王默等人的脸上指了过去，“你能？你能？还是你能？”

被月恒指到的叶罗丽战士都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他们不敢直视这位帝国之王如猎鹰般锋利的审视目光。

是啊，他们根本无法保证人类停止破坏，又凭什么代表全人类呢？

“我需要的是长期而强有力的可见改变，而不是几句轻飘飘的个人诺言，如果承诺有效，庞尊可能就不是大仙子了。”

月恒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到旁边的矮桌上，“如果你们想不出其他可以劝解我的理由的话，那么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朝向门口的掌心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我……”王默等人似乎还想争辩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自暴自弃的质问了月恒一句话。

“您是一国之王，一国之王最重要的就是宽容，所以你就不能宽容的对待人类吗？”

‘嗯，道德绑架。’

至此，月恒总算明白了这群叶罗丽战士们的行为逻辑。

无论是前面空泛的辩解还是现在口不择言的质问，其实本质上想利用人类的三观对他进行道德上的绑架。

只是很可惜，月恒并没有那么高的道德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