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什么呢，我脑子恐怕又坏了。

从前我单是在觉得无聊时看看缃叶留下的话本子，或者顺手拿一本医馆内的药书来看，觉得心神恍惚时练练腿脚，从日上三竿，到伙夫打锣，中间几乎不会想旁的事。

不过现在不同了，不知为什么，看书练武这种事情开始变得乏味起来，一字一句都味同嚼蜡，一招一式都枯燥无味。

我唯一能专心做的，就是在窗边支起下巴，放空了脑子，就这样坐一个下午。

哦，也不对，上官姑娘说我脑子空虽空，但还是有点东西的。我问她，是什么呢？

她说，不多不少三个字——宫远徴。

我愣了。

是啊，情情爱爱什么的最是扰人清净，女子耽于情爱往往万劫不复，缃叶的话本子里总这样写——

先是相看两厌，再是日久生情，最后耽于情爱，却依旧要遭受种种磋磨，然后男女都不得善终。

每次看到这儿我都心坎一疼。

情情爱爱什么的最是让人烦忧。

……

“阿暮——”

宫远徴又远远地叫住我。

“早好啊徴公子。”我做了个礼。

“此处只你我二人，生分什么……”

宫远徴肉眼可见地不高兴了，把我的手轻轻打了下来，拉我从旁坐下了。

他这次来是要说正事的。

贾管事押入宫门地牢已久，宫远徴和角公子费尽心思找来了贾管事的病儿子做要挟，前些日子方才审出点名堂来。

“他透露出什么来了吗？”

“嗯，他儿子两年前病重，是服用了出云重莲以后才突然变得体格倍健。”

“可出云重莲是只有你徴宫才有的东西啊。”

“是也不是，”他语气耐人寻味，“出云重莲乃我亲手培育，但却不只我才有。”

“所以你知道是谁了。”我心急。

他阴邪一笑，眼里闪着那股子久违的疯劲儿：

“是宫唤羽。”

“少主？”

“执刃大人曾从徴宫领走了一朵出云重莲，为了给宫唤羽进修内力，除此之外，便只有两朵，在我徴宫好好养着呢。”

好，不愧是角徴两兄弟，听到宫唤羽的名字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配合说：

“唤羽少主已经去了，那他花血本帮一个无锋之魅有什么用？除非……”

“除非他没死，而且已经背叛宫门了。那贾管事并非无锋之人，该中的受制之毒半月之蝇一点痕迹都没有，无锋内部的黑话他也半点都不懂。”

好，猜得太准了，接下来是要引出宫唤羽此时身在何处。

“宫门防守这么严密，唤羽少主会藏在哪里呢？”

“这点，哥哥已经想到了。”他自得一笑。

我故作灵光乍现：“是有内应遮掩？”

“聪明！”小毒物一高兴，伸手轻敲我的头，被我给躲开了。

“好了，阿暮”他轻咳一声，打断了我还要开口的追问，“我有别的事要请你帮忙。”

我只好顺着他的话头：“那你先说说看？”

“你平时和云为衫上官浅走得近，对她们多少有些了解，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虽然料到他和角公子迟早会猜到云姑娘和上官姑娘的无锋刺客身份，但宫远徴当面问起时，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该如何搪塞。

缃叶和我提前预备过的，她说，这种时候，除了不要直说她们是无锋刺客之外，我应该把自己知道的全数托出。

她们二人的寒鸦要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会武，这我知道……不过烈性浴药是怎么回事？”

“许是她二人体弱，又受了宫门后山的瘴气影响，体寒之症又重了吧。”

“没这么简单。”宫远徴皱着眉，囫囵喝了半杯粗茶，然后对我说：

“以后你离她们远点。”

“为何？”

“我和哥哥怀疑她们……”他迟疑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随后语气坚定：“我和哥哥怀疑她们是无锋来的刺客，这话你可别跟别人说。”

“懂的，懂的。”

我心里觉得难受，云姑娘她们受角公子和小毒物的怀疑，这话我早就跟她们讲过了，该做的防备，她们也定然是做了的。至少寻常的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何况还有个纯良的宫子羽铁了心维护。

和雾姬夫人相认的事，也是由她二人来做的，我没有掺和。如今多的麻烦也算勉勉强强解决，就差防备宫唤羽和无锋了。

要不是信了缃叶说的，云为衫和上官浅本性还算不坏，我也不是一定要拐弯抹角地求这么一个圆满。

宫家圆满了，角公子就圆满了。角公子圆满了，那小毒物也会高兴的。他们欢心和睦，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吧。

小毒物，我就瞒你这点事，以后可别拿我喂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