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局面很有意思，两对都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兄和妹、兄与弟。可以互相共情一下吗？

“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一声嗤笑，桌上的美食都不香了，“你在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互相算计过了？柯蒂斯。”

“卡达裘，不要再骗自己了好吗？”

他长腿一甩跷到黑胡桃木的总裁桌上，双腿交叠，仰头几乎用鼻孔看对面：“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根本一点都不好笑！”

罗兹是唯卡达裘命是从的思念体，他从一出生就默认自己要听卡达裘的话，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哎呀哎呀，这样南瓜汤不就脏了吗？”柯蒂斯挪走摆在思念体面前的餐盘，收起了笔筒里的墨水瓶，要是卡达裘这孩子激动起来把金色墨水弄撒了会很难擦。

“你真的很没劲，柯蒂斯！”大小姐的举动像是戳到了卡达裘的痛点了那般，跷着腿的思念体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柯蒂斯心想：真是孩子，一点点不顺心就会闹脾气。

她重复了一遍：“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卡达裘，”看着罗兹有些想说话但硬生生被压下去的脸，她补上一句温和的呼唤“罗兹。”

“你知道我们是为——”

“不要和她废话！罗兹，你要背叛妈妈投入这个邪恶女人的怀抱吗？”

卡达裘站起时椅脚贴着地砖狠狠碾过，发出锐利的擦鸣声，明明才刚开始沟通他就表现得极不耐烦，路法斯好整以暇看着他，舒服地窝在自己的轮椅里，他不必亲自说话，柯蒂斯是他的说客也是这场“和思念体们好好相处吧”大作战的发起人。

“我只是不想看你们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迷失方向，事实上，亚祖不就觉醒了自我意识吗？他现在应该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以自我意志行动吧。”

“你还有脸提！”

“啊...冷静冷静。”“虽然一次都没有说过，但我觉得你们三位很可爱哦。”

颇为艳丽的笑容绽放在卡达裘背光的脸上，他歪着脑袋，“我们很可爱吗？”

很可爱啊，雪白如银狐的头发，翠色的大大的眼睛，精致小巧的下巴，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好糊弄，只会口不积德、装腔作势，实际上，一次都没有真的说猥琐的脏话，只是提高嗓门扮演红脸。

“恩。”

“那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恩？”“又说这种瞎话，我们相伴了大半年，我陪你说话解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为我去死，让我不被‘代码’困扰着必须跟你行动的话，我会考虑不和神罗作对。”

“你说的被‘代码’困扰是什么意思？”

“别管这个，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我们今晚不是在和平谈判吗？”

还没等柯蒂斯回应，罗兹便抢先一步说：“不可以的！这样不对的。”

卡达裘侧过身体和兄弟直视，罗兹被他那发号施令时冰凉的目光扫射后有些怯场地低头收声。

餐盘上的冰沙化成了带有碎冰块的净水，沙拉倒无所谓，只是神罗大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烹饪的鱼料理在汤碗里慢慢变凉变腥，从社长的方向模糊看过去，两头银发贴在一起嚼舌根，卡达裘弯腰凑到坐在椅子上不动的罗兹身边低低诱哄：“你忘了吗？‘他’只是要我们陪在她身边，不许我们动她，但没说不能让她自己结束生命，等她死了，我们就可以撒开手在贫民窟传播‘宗教’了......”

这段话听得罗兹毛骨悚然，但他毕竟不能违抗卡达裘，只是忍着泪意微微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呵呵呵，你要不要答应我嘛？你都觉得我可爱了，答应我又怎么了？只是去死而已。”他撒娇的样子甚是娇媚，尾音愉悦得颤抖、上扬，他是人偶，人偶觉得柯蒂斯应该从了他，反正生命不算什么，破灭、毁坏，然后再被创造。

柯蒂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或许是亚祖的离开给了她太大的把握相信思念体是可以被教养改变的，要她去死？不可能，换成别的条件还好说。

“我很高兴你能听进去我的话，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对吗？你们不要再背着我夜里偷偷出门了，我们能成为家人。让我去死不能答应你，自杀是很严肃的事情，我想活着。你换个条件好吗？”

“生命是什么？为什么会想活呢？”

“那卡达裘呢？问这种问题，难道你不想活着么？”

“只要能完成母亲的夙愿，我变成什么样都可以。”当然那所谓的“失去生命”也可以，因为生命不算什么，自己也不是唯一的，卡达裘自嘲地想着这些说：“那你没什么诚意嘛，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