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容易,我和仓管最熟。”那名年长女工拍了拍胸口,“我这就去拿。”
说完,她连土豆都不吃了,同样是往兜里一塞就急匆匆走向仓库。
伊拉拉见状,又拿出了几个便士。
“还有你们的工作衣物、工作台上的零件,能帮我拿来的就拿,拿不来的偷也行,我拿钱给你们换!”伊拉拉扬起声喊道。
这下可叫工厂院子里炸了锅。
没十几分钟,不止是白磷和火柴,连火柴厂内其他的零碎物品,伊拉拉收了一大包。
她一个便士一个便士送出去,也就花了三个先令。
“我和哈德利女士就先回去了,”伊拉拉临走前还不忘记和工人们说,“有了结果会让克里斯蒂娜通知大伙,得空到皮博迪广场串门!”
“快滚!”几名老工人笑道,“走运的小丫头,当谁都能住在那里吗,回头把你家里的东西都搬走!”
伊拉拉嘻嘻哈哈地抱着包裹离开,一踏出火柴厂大门,克里斯蒂娜就追了出来。
“哈德利女士,福尔摩斯小姐。”她拦住二人,“究竟是什么事,出了什么情况?”
“白磷有问题,”伊拉拉压低声音开口,“要做的不止是罢工。”
她脸上的调笑和不正经瞬间消失殆尽,严肃的神情和话语让克里斯蒂娜大吃一惊:“什么?”
如果是白磷的问题,那所有的工人,岂不是自从找到工作起就在送死?!
哈德利女士同样肃穆,她抓住克里斯蒂娜的手:“今晚来夜校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放心,福尔摩斯小姐是自己人。”
克里斯蒂娜步入夜校的女红教室时,伊拉拉特地看了一眼怀表:十点零十五分。
火柴厂早上八点开工,她整整工作了十四个小时。
伊拉拉暗自咋舌:说十四个小时,还真十四个小时啊。如果天天这个时间结束工作,当然没时间上夜校——夜校都已经下课结束了!
都说现代打工人是牛马,那十九世纪的工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克里斯蒂娜因白日的消息担忧了一整天,她摘下帽子,直奔正题:“福尔摩斯小姐白天说的白磷有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拉拉:“是白磷有毒,大家的所有症状,包括因此死亡,都是因为摄入白磷中毒。”
克里斯蒂娜:“该死!”
她骂出声,而后又接连痛斥好几句好几句脏话。
最终克里斯蒂娜坐在了椅子边,她神情愤怒,却不如白日那般震惊。
想也知道了,如果这么多人出现症状,不是疫病,不是水源,只可能是大家天天接触的原材料问题。
而且,克里斯蒂娜和其他工人不一样,她早就有所耳闻,说是有其他城市的火柴厂,已经将白磷和黄磷更换成了红磷。
如果不是白磷有问题,为什么要更换呢。
克里斯蒂娜一声叹息。
她沉默许久,最终看向伊拉拉:“福尔摩斯小姐,你为什么帮助我们?你骗的了大家,骗不了我,你不是工人子弟。”
能当工人代表,可见克里斯蒂娜确实聪明。
伊拉拉也不狡辩,而是歪了歪头,思索着出言:“不完全是,我还在调查另外一个案子。将白磷有毒的事情公布于众,推动禁令实施,对案子有利。”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安心吗?”克里斯蒂娜又问。
“是的,”伊拉拉很是坦诚,“比吃饱了撑到没事干的大小姐乱发善心有说服力,对吧?”
克里斯蒂娜勉强笑了笑。
伊拉拉不和她玩闹,绕回话题:“白磷和火柴已经送去了莱恩教授的实验室。我想问问你计划罢工的情况,看白天的情况,估计没多少人响应你。”
“莫里亚蒂教授聘请医生过来的那几天,大家确实义愤填膺,”克里斯蒂娜无奈开口,“但没过几天,心气就散了。迟迟等不到结果,只会让工人们越发失去信心。今日你来,大伙好歹是打起了精神。”
伊拉拉:“但不够。”
哈德利女士:“要担心的还不止这些,几个报社的记者骚扰我很久了。”
克里斯蒂娜闻言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及到哈德利女士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又有些失去了信心。
伊拉拉敏锐地捕捉到了克里斯蒂娜的反应。
她抛出自己早就存在的困惑:“为什么要提防记者?”
哈德利女士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我怕他们乱写,而且会走漏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