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晴先是向皇帝行了一礼，方才恭敬道：“从前在长春宫都是一群人一起伺候皇上，奴才从来没有和皇上独处过，天子威重，故此紧张，还请皇上恕罪。”

“这有什么要恕罪的，你少在朕跟前行走，紧张也是常事，以后……习惯了，也就不紧张了。”

皇帝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便盯着尔晴，想要看她的反应。

尔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心里暗道一声“你想得美”，面上露出惶恐之色，哆嗦着道：“奴才何德何能，能在皇上面前行走？御前女官必是得饱读诗书之人才可担任，奴才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不敢当此重任。”

“你！”皇帝对尔晴这装傻的样子很是不满，他的意思明明是让尔晴入后宫，和他长久相处下去，什么时候要她做御前女官了？

“你今年都二十了，再做几年御前女官，可还要不要嫁人了？难不成，你打算去给人做续弦？”

御前女官不轻立，比皇后的大宫女不知重要多少，但到了二十五岁同样可以出宫嫁人。只是在这个年代，女子二十五岁成婚，便是低嫁，也很少能寻得年岁相当的头婚男子，皇帝这话，倒也没错。

“续弦不续弦的，奴才并不在意，只要那人真心对奴才好就够了。”尔晴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气人。

“你连续弦都愿意？”皇帝震惊。

“皇上这话倒是说笑了。奴才的玛法、阿玛和二叔好歹是朝廷命官，家中又只有奴才一个女儿，长辈们怎么会亏待了奴才？便真是续弦，也一定会全了奴才的夙愿的。若是当真不成，家中养奴才一辈子，又有什么可以的？”

“你的……夙愿……”皇帝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不甘地问出口来。

“一生一世一双人！奴才……不愿与人共侍一夫。”尔晴说完这话，便叩首伏地不起。

“砰！”一声脆响，却是皇帝怒极，将手边的茶盏摔在了地上，好在他还顾忌着不想伤到尔晴，摔也没往尔晴那边摔。即便如此，碎瓷片飞溅四处，茶水更是溅湿了她的袖口。

“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容若写了那么多的诗，竟叫你们只会了这一句！”

他指着尔晴怒喝，见尔晴只伏地不起，根本看不到他面上的怒容，气不过，一个箭步绕出御案，走至尔晴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双手钳子似地握紧她的双肩，“朕就不信了，你这般聪慧的人，这么久了，当真就一点也没察觉出来？”

尔晴决意要和他装傻到底，不然等她嫁给傅恒之后，再见皇帝，可不是尴尬死了？

她苍白着脸，眼中满是茫然不解：“皇上在说什么？奴才愚笨，不知该察觉什么。”

皇帝脱口便想说他的心意，脑中却突然闪过前两日皇后的氤氲泪目、永琮不知世事的笑声，最后，定睛在尔晴满是惊慌恐惧的眼眸上，张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第1339章延禧攻略——尔晴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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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信你看不出来，你不过是在和朕装傻，你就是不愿意……”皇帝低声喃喃几句，就见尔晴眼中蓄着的泪水刷的流了下来。

她身子抖得更加厉害，说出的话都不成句子：“皇上……奴才真的不明白……请您直言……不要再为难奴才了……”

尔晴进宫七年，皇帝也认识了她七年，何曾见过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此刻，她柔弱的好似一株水芙蓉，他只要轻轻一用力，她便要不堪攀折、香消玉殒了。

皇帝心中涌起强烈的怜惜与不忍，见她这样，再说不出逼迫她的话，手上劲道一松，尔晴的身子便软了下去，再次跪在他的脚边。她似是被吓得狠了，还想哭，又怕惹恼了他，只垂着头死死捂着嘴，不敢泄出半丝声响。

皇帝只能从她时不时抽动一下的肩头，猜测她还在默默哭泣。他就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许久，方才开口：“你……喜欢傅恒吗？”

尔晴身子一颤，轻声答道：“奴才自知身份，不敢觊觎傅恒大人。”

皇帝又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许久，长叹一声，脚步落拓地回了御案后，重重坐了下去，“你也不必这般说。如今喜塔腊家已经抬旗，是正经的上三旗旗人，再不用对旗主行礼下跪了，你家长辈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你配傅恒……又怎么会……配不上……”

最后那三个字，皇帝说得是咬牙切齿，“前两日，傅恒就跪在这，向朕请旨赐婚，说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回家。朕问你，你愿意吗？你若说愿意，朕当即便下旨赐婚，你若说不愿，也不用你为难，朕帮你回绝了！”

尔晴在心里暗骂一句“狗东西”，这么问她，是认为她不敢回答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