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细细品味口中的梅子，面上露出一抹怀念之色：“这确实是乳母的手艺，还是从前的味道。”

梅子酸甜适口，还有一点恰到好处的咸味调和，梅肉厚实，梅核都有滋有味，含在嘴里口舌生津，不但压下了药的苦涩，更另他的精神清明了许多。

“还有吗？”皇帝忍不住问。

心禾点点头，用帕子接了梅核，再给他喂了一颗。果然，他的脸色慢慢有所好转，已经不像她刚进来时那般苍白了。

这梅子表面上的糖霜被她掺和了一点点养元丹的粉末，只够让他恢复一些元气，想要彻底养好身体，还要继续吃药。

皇帝不知其中内情，只觉得心禾一来，自己的精神都好多了，忍不住拉着她闲话起来，“禾儿，乳母这手艺你可学会了？”

“做梅子又不难，哪有学不会的？”

“那就好，我就怕你不会，等你这荷包里的吃完了，我就没得吃了。”

心禾笑笑，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你放心吧，管够。之前我只是忙着别的事顾不上，既进了宫，那些事也可以放一放，自然有时间给你做了。”

皇帝很是高兴，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禾儿，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心禾伏下身子，让他能更轻松地碰到她的头发：“六哥，你现在最应该的就是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皇帝略略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你都这样了，还要我别担心？”心禾见他手臂都轻颤起来，依旧不肯放下，不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皇帝自知理亏，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怜兮兮地看向心禾：“禾儿，六哥控制不住，那不是能控制地痛苦。”

一连没了一儿二女，后面几年还会接连丧女，几乎是生下一个就死一个，也不怪他会被刺激地得精神异常。

心禾收敛了笑容，手轻轻覆上他的面庞，这种时候任何安慰地话都是苍白的，她也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第2363章清平乐——苗心禾53

53、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就这么静静地相依偎着，静谧安详地气氛在内殿萦绕，皇帝又觉得昏昏欲睡了。

突然，外头一阵喧闹。

“让我进去！官家明明醒了，为何不让我进入见官家？”

“一个身份不明的都能随便进殿去看官家，凭什么我不可以？官家的女儿不可以？”

“这可是官家的骨肉，你们这样拦着，若出了什么事，谁担当得起！”

一阵高过一阵的声音，内殿二人不由面面相觑。张茂则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见官家醒着却没吩咐，转身又回原来的位置去了。

“六哥，这是你的嫔御吗？”心禾知道外头是谁，但还是忍不住打趣皇帝。

皇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轻咳一声，才弱弱回道：“你也见过的，就是那日宴席上的领舞。”

心禾挑眉，“原来六哥喜欢这样的？”

皇帝更加心虚，视线都不敢和她对上：“不是……只是她难得真实，与这宫里规制一般的女子都不太一样，所以有些不忍心拘束她罢了。”

他没说得是，这个张才人很像当年的陈熙春，一样的活泼爽朗、自由自在，他当年放了熙春自由，如今也不想拘束地张才人变成泥瓦木人一般。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宽容，竟让张才人越发没了规矩，连在福宁殿外都敢这样大呼小叫。

关键是，还被禾儿撞个正着……

“那六哥要让她进来吗？听起来她似乎把公主带来了。”心禾并不在意，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和皇帝纠缠。

她这样不在意，皇帝看得心里难受，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叫她进来做什么？吵得我头疼。茂则，你出去传话，让她带着公主回去。瑶瑶才两个月，她带着她到处乱跑，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办？赶紧回她的翔鸾阁好好待着去！”

张茂则一直跟在心禾身边，与这位张才人没什么交集，更不知皇帝平日里与她相处的态度，得了令便出去传话了。

殿外，张妼晗一脸地不可置信，瞪大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茂则也是干脆，让重复就重复，立时就将皇帝刚刚的吩咐说了一遍，没有一点委婉，也没有一点改变。

张妼晗的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身后的贾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怕是已经跌倒在地。

“官家……官家怎么会这样说？官家怎么会这样对我？还有瑶瑶……这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一点不怜惜、不想见呢？”她反复喃喃着，一张姣好的面容已经被泪水布满。

张茂则半点不为她可怜的样子动摇，再次重复了一遍：“公主还小，娘子就别带着她到处奔波了，若是生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您还是快回翔鸾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