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液逐渐凝固成乌黑的颜色时,屋内的温度也开始逐渐下降。

烧的暖洋洋的壁炉正在缓缓熄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但是逐渐冷下来的空气在提醒她，她应该离开了。

屋外大雪纷飞,她本应该很害怕寒冷,但随着力量的回归，本该十分贴近人类的身躯也开始逐渐异变。

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不用保持现在这幅模样了。

继续维持着名为人的模样，是觉得自己还能够做什么吗？

还能回到过去吗？

艾丽娅不知道，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就在推门想要离开的时候,冷不丁的，从书桌的角落有个小本子落在了地上。

鬼使神差地，她也不离开了，只是走过去捡起小本子翻开。

【……】

【我又梦见那个雪夜了。】

字迹很潦草，艾丽娅只能通过零星几个单词推测其中的含义——这是一本日记，其中大多是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

但也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翻到最后，艾丽娅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情感的波动，眼角却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泪水都变成了漆黑的液体，像是墨汁一般。

一滴，两滴。

漆黑的液体落在地上，与凝固的血液几乎融为一体。

“已经没有意义了。”

仍旧保持着少女外表的刽子手这样说道，她的话语飘散在空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里没有人，没有事物再记录下她的话语。

黑色的液体在少女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像是某种完美瓷器的裂痕，让她看上去更像冰冷的物品，而非活生生的人。

那双紫色的眼睛染上了晦色，缓缓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艾丽娅做了某个决定。

在壁炉的余烬中翻找了一会，零星的火焰在已经烧得灰白的煤炭上闪闪发光，本子里的纸张被一页页撕开，被丢到里面当做燃料。

很快，小小的，赤色的火苗在白纸上舞动，吞噬了黑色的字迹。

刽子手想，就这样吧。

眼看火苗烧得越来越旺盛，那一本日记早就不够当做火焰的薪柴。

该用什么当做燃料呢？

雪花一片片落在黑色的发丝上，隔了很久都没有融化，就连睫毛上都凝出了些许的白霜，她穿的很薄很薄，只有一身黑色的长裙，在风雪中被吹出随意的弧度。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了。

远处的火烧的很旺，洁白的天空出现了一朵朵乌云，乌云的源头是赤色的火光。

多年前的夏洛特。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将那个小屋子烧毁的呢？

艾丽娅不知道，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眼里什么都看不见。

“——”

远处响起短促的声音。

然后是鞋子踩进积雪里面，有人快速跑过来的动静。

似乎远远地没有确定，但凑近了看见这冲天的火光，还有涌入鼻腔中的血腥味。

即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你杀了所有人。”

是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但艾丽娅想不起来了。

但她的声音还是唤醒了站在雪地中的那幅雕塑，只见她微微侧头。

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冲锋服的女生，对方过来的时候很急，险些摔倒在地，但很快稳住身子。

“嗯。”艾丽娅不曾否认过过自己任何一条罪行。

她只会安静地承认一切。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女孩冲了上来，或许是愤怒占了上风，她狠狠抓着艾丽娅的衣领，用尽力气摇晃着她。

女孩的眼角还闪烁着泪花，看上去十分晶莹。

“明明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女孩的哀嚎像是北国的风雪，被打散被吹散，传到了很远的地方。

艾丽娅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崩溃，在那张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然后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她见过，在很久之前。

——在很久之前的哥谭。

今天的艾玛在放学之后，也在旁边的街道疯跑，将自己的小伙伴呼唤的声音甩的远远的。

学习？什么学习？家庭作业？什么家庭作业？

不存在的好吗？

此时的她只有心心念念的小猫！

家人们，她有猫了！

她这几天闲逛的时候，从垃圾桶旁边捡到只小猫，最开始的时候小猫总是围绕在猫妈妈的身边——虽然后者早已死于汽车的碾压之下。

但艾玛将自己的食物——一块小小的面包撕了一般给那只灰扑扑的猫。

小猫很警觉，但也饿坏了，没等艾玛走开多远，就将食物叼到猫妈妈的身边，也不吃，就这样一声一声叫着，期望后者能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