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娅闭上了眼。

第63章

提姆感受着身后突然出现的重量,有些意外，但依旧开着车继续向前。

狂风在耳边一阵一阵挂过，但提姆的心跳声远远要比狂风来得更加猛烈。

他从未见过艾丽娅在自己面前睡着时候的模样。

……

在窗户偷偷看的那次不算。

况且那次对方也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装睡而已。

所以不算。

他所见的艾丽娅大多都是清醒的状态，即使思维十分飘忽,但大部分时候都显得精力十足。

不像他，脸上总是挂着半永久的黑眼圈。

对于一个几乎不用睡眠与休息的家伙，见到对方这幅模样其实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

等回到蝙蝠洞，艾丽娅还没有醒过来,于是提姆将她带到了休息室,放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

原本这边只有一些简单的设施，但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简简单单的休息室逐渐被改造,每个人往里面塞点东西，一个舒适的休息间就出现了。

这个沙发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但很舒服，在这里聊天看书的时候,大家总喜欢抢这个沙发。

睡得好沉,是很安心吗？

艾丽娅很轻，放在沙发上的感觉像是放下一朵轻飘飘的花。

理智催促提姆要去做该做的事,但他放下艾丽娅之后没有离开,只是坐在她的身边。

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

是呼吸均匀的,安静的，就在自己身边的。

有说过吗？

提姆在很多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离艾丽娅很远很远。

即便像是现在这样的距离——他的指尖触及到了如同鸦羽的睫毛，近的能感受到对方轻微的呼吸,红色的披风几乎将二人笼罩在同一片阴霾之下。

这里的灯光带着点惨白，总体是冷色的。

即使是他身上红色的披风，也似乎无法为少女染上一点暖色。

她好像天生便合适那种疏离的色彩。

艾丽娅身上的光芒一半被他挡住，另一半仍然暴露在清冷的灯光下，阴影从上打下来，在他的视角中，是很割裂，而又很微妙的和谐。

像是洁白的瓷器，像是火烧之后被制作成艺术品的玻璃。

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看来，都是脆弱而又美丽的存在。

想让人放在手心中好好保管，又想让人放上神龛好好供养，如同侍奉神明般高高在上。

但同样——

提姆的指尖稍微转换了方向，像是往常那样，捏住了艾丽娅垂在椅子上的长发。

捏住蝴蝶的翅膀会疼痛吗？

不会的。

可是那样的话，蝴蝶就再也不能飞走了。

他很喜欢捏住艾丽娅的长发一角，但这样的行为并未得到对方的反感。

就这样接受了。

就这样接受也是可以吗？

不知不觉，提姆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从站着俯视艾丽娅，变成了半跪着靠在少女的身边，是以一种自下而上的视角去仰望对方。

像是信徒凝望着神明的塑像，在虚幻与现实中勾勒对方的轮廓。

而这一次，少女如同鸦羽的睫毛扇动了一下，神明睁开了那双眼睛。

“怎么了吗？”

她问。

“是哪里不舒服吗？”提姆很自然地将对方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中，又贴在脸颊边，“看上去很累。”

艾丽娅很喜欢这样的温度，很温暖，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都是冰凉的。

艾丽娅彻底将眼睛睁开，然后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去了这件事。

但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就连刚刚像是潮水一般涌来的疲惫也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一瞬间存在的错觉。

她摇摇头，然后舒展了一下身体。

“呼——”

“只是很少需要睡眠，并不是完全不需要。”

她这样对提姆说。

“早点休息，明天在学校见。”

艾丽娅像是往常一样与提姆告别，她表现出的样子十分坦然自若，就连提姆也看不出来究竟是本身如此，还是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好，那我们明天见。”

并不是明天，指钟早就在夜巡的时候悄悄越过了十二点，夏日的太阳来的格外早，再过几小时就能迎来天亮。

但艾丽娅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对他说。

“待会见——”

飞快地回到家，艾丽娅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天花板。

是错觉吗？

不，并不是。

在进入梦中世界之前，她的能力就遭到了一定的削弱，不然便能够更快地察觉到超人灵魂的不一样。

但另一个自己所留下的能力又稍稍弥补了这一点，所以在与毁灭日的战斗中能够击败对方。

但是现在……

那样的能力终究是有限度的，她的力量在一点点衰退，虽然是以很慢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