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和妈妈说，她要是没看见我们会不开心的。”

艾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猫没有回答，只是专心舔毛。

然后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了，很委屈，也很难过。

猫好像铁了心一样要离开她。

“是跟我待在一起不开心吗？”

艾玛低下头。

她好像没有把猫养的很好，她是烂烂的坏主人。

所以小猫要离开她，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是要去找新主人吗？可是如果新主人欺负它怎么办，新主人会给猫买好吃的饭吗？

应该不会饿到它吧。

有点难过。

她为什么还是小孩子呢？

为什么长大这么慢呢？

如果能够快一点长大的话，会不会好一点，是不是就能把猫养的很好，是不是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怎么办？

然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不用在担心什么了。

好难过。

因为她没有办法那么快长大，因为她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和妈妈，还有猫。

猫上前几步，蹭到了艾玛的身边，还是毛毛的触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它摸起来轻飘飘的像是一朵云，又像是一团棉花。

总之没有之前摸的时候出现的那种实感。

“才不是！很开心的呀。”

“猫很喜欢你。”

它一边说着，一边在艾玛的腿边打转。

猫才没有忘记，刚刚他们还在外面，它要在小孩的身上留下自己的毛毛，让全世界的猫都知道，这个野人是有猫的家伙。

蹭了一会，猫悲哀的发现，现在的自己是不掉毛的版本，就算再怎么蹭也落不下一根。

有点失望。

“猫很遗憾，没有把人养好。”

“人现在感觉苦苦的。”

猫这样对她说。

“猫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猫也很喜欢妈妈。”

“但是……猫必须要走了。”

“不可以留下来吗？”

很小声，很委屈。

艾玛把脸埋在手臂里面，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什么。

“我们就还和之前一样……”

“不好吗？”

猫好像叹了一口气，外面的天气发生了转变，似乎一下子从清晨或者傍晚这样昏暗的天空，变成了明媚的白昼。

光从楼道的窗户中透露出来，撒在艾玛的身上，暖乎乎的。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这栋楼的外面是一片纯白，黑色的藤蔓爬上了灰色的建筑，花朵开始缓慢生长。

清浅的香味伴随着花开，缓缓出现在空气中。

“猫也很想一直陪着你呀。”

猫甩了甩尾巴，用头轻轻撞了一下艾玛。

“但是猫早就离开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艾玛，打开了她被忽视的记忆，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画面，但是她很快闭着眼捂着脑袋，像是用这种方式，就不会看见那些画面，也不会想起那些难过的事情。

但是这终究是无用功。

为什么会想起来……

好痛苦啊。

那些记忆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连带着那些染着鲜血的皮毛，还有猫僵硬的躯体。

生命的重量是很沉重的，那是艾玛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重量。

只要一回想那一天，只要触摸到过去的影子，她的泪水有止不住。

“别哭啦。”

猫过来了，是带着倒刺的舌头，一点一点舔掉了她的眼泪。

“我本来就要离开的，只不过是多在这个世界上待了一会。”

“……那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

艾玛像是往常那样抱着猫，是很温暖的手感，但是很轻很轻。

死掉的猫是冰冷的，是很重的。

两者的手感是不一样的。

那为什么又会代表着同样的后果——猫会离开她的身边。

“在多陪我一会，或许等我长大了，我就不会难过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猫缓慢地眨眨眼。

“等到……”

等到她长高一点，长到像是妈妈那样高？

还是等她不会再因为这种事而流眼泪的时候？

艾玛想不出来，究竟要到多大才不会因为离别感到悲伤呢？是不是经历的足够多，才不会因此感到难过。

她不知道。

“那不如，我们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猫突然这样对她说。

“我在终点等你好不好。”

“终点？”

“就是，活着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可能要走很久很久。”

“但是如果我在终点等你的话，是不是就会感觉好点？”

“会好一点吗？”

艾玛重复着猫的话语，有些呆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形容会不会好受一点。

花香越发地浓郁了，吸引来了不少停留在花朵上的蝴蝶，漆黑的花丛变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