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没听懂“上辈子”的意思，只当她是安慰自己，轻轻点头：“那你一定要带着我绣的平安结，就放在你贴身的地方。”她从针线篮里取出刚绣好的平安结，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这是我娘教我的，说薰衣草能安神。”

小燕子接过平安结，指尖触到细密的针脚，心里暖烘烘的。她把平安结系在腰间，拍了拍：“放心，带着它，比我哥的令牌还管用！”

夜深后，萧剑的书房还亮着灯。他正对着一张宣纸标注路线，上面用朱砂点出了御书房周围的侍卫岗亭。见小燕子进来，他把一盏琉璃灯推过去：“灯油够用到卯时，照这个路线走，避开西北角的巡逻队，那里是鄂敏的人在盯梢。”他又递过件夜行衣，“鲛绡做的，轻便，不易被察觉。”

小燕子接过夜行衣，指尖划过光滑的布料：“哥，你说……他见了信，会认紫薇吗？”

萧剑放下笔，目光落在窗外的月色上：“认不认，他都是紫薇的父亲。但你要记住，宫里不比方家，说话留三分，别把实底都交出去。”他从书架后取出个小瓷瓶，“里面是迷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伤了人不好收场。”

子时的梆子敲过，京城的街巷已静得能听见虫鸣。小燕子换上夜行衣，身影如一片落叶掠过方府的高墙，几个起落便到了宫墙外。她认准东南角的老槐树，足尖在树干上轻轻一点，身形借力跃起，悄无声息地落在宫墙内侧的阴影里。

御书房的窗棂透出暖黄的烛火，檀香混着墨香从窗缝里飘出来。小燕子伏在回廊的石柱后，看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如狸猫般窜到窗下，指尖蘸了点口水，轻轻点在窗纸上。

“进来吧，别在外面冻着。”乾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平静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小燕子推窗而入，落地时带起的风让烛火晃了晃。她站在离龙案三步远的地方，从怀中取出那封叠得整齐的信，双手捧着递上前：“皇上，这是济南夏雨荷女士的信，她的女儿紫薇……现在在我方家养着。”

乾隆放下朱笔，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信纸边角有些磨损，显然被反复摩挲过。他接过信时，指尖微微颤抖，展开信纸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烛火照亮上面娟秀的字迹，他看着看着，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水汽。

“三个月了。”乾隆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抬眼看向小燕子，“她是不是爱穿月白色的衣裳？是不是总对着花草出神？”

小燕子一愣，猛地抬头看他。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乾隆鬓角的银丝上，他眼底的愧疚那样清晰，根本不是对陌生人的语气。她攥紧了腰间的平安结，声音有些发颤：“你……你都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乾隆放下信纸，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了然的疼惜，“记得雨荷爱荷，记得她写的诗，更记得……上辈子让你们受了太多苦。”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小燕子，别装了，你喊那声‘皇阿玛’时，朕就认出来了。”

“我没装！”小燕子嘴硬，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砸在冰凉的青砖上，“我是方慈！可紫薇是你女儿，她在方家天天对着你给的玉佩发呆，夜里总梦见她娘……”

“朕知道。”乾隆打断她，语气放得极轻，“朕知道她苦，所以这辈子，朕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他从龙案上拿起一枚玉佩，玉佩温润通透，上面刻着“薇”字，“这是当年给雨荷的另一枚信物，你带回去给紫薇，让她安心。”

小燕子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质的温润，忽然想起紫薇绣平安结时的模样，眼泪掉得更凶了：“那你要护着她！鄂敏在背后搞小动作，想害我爹，还盯着紫薇……”

“朕知道鄂敏的勾当。”乾隆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李御史已经在查他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他看着小燕子通红的眼眶，忽然叹了口气，声音软得像浸了温水，“傻丫头，哭什么。”他往前半步，目光里裹着浓浓的期盼，“倒是……好久没听你叫朕那三个字了。小燕子，多叫几声‘皇阿玛’，让朕听听，好不好？”

小燕子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了露水的蝶翼。她攥着那枚“薇”字玉佩，指尖都捏得发白，心里又酸又暖——上辈子无数次喊这三个字，有撒娇，有求饶，有委屈，却从没像此刻这样，喉头像是堵着棉花。她别过脸，声音细若蚊蚋：“我才不叫……”

“就叫一声。”乾隆的声音带着哄劝，眼底的愧疚和温柔几乎要漫出来，“就当……让朕补补上辈子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