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抬眸，烛光在她眼底跳了跳，指尖的银针穿过丝线，留下个细密的针脚：“急也没用，清者自清。皇阿玛既已说济南没事，咱们安心等着便是。”她把绣帕轻轻放在膝上，帕角的流苏晃了晃，“倒是你，别气坏了身子，仔细明天骑马没力气。”

“我才不气！”小燕子把玉佩往衣襟里一塞，猛地站起来，湖蓝色裙摆扫过石桌，带起片飘落的桂花瓣，“他们越造谣，我越要开开心心的！明天我就骑着踏雪在御花园跑三圈，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小燕子和姐姐好得很！”

永琪伸手扶了她一把，怕她站不稳：“别莽撞，御花园有侍卫巡逻，惊了驾就不好了。”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眼底漾着笑意，“真要出气，不如咱们明天去宾楼，让柳青做你最爱吃的叫花鸡，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还是你懂我！”小燕子立刻眉开眼笑，拍着永琪的胳膊，“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约上尔康、柳青他们，在宾楼好好商量对策！”

尔康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本诗集，目光却落在紫薇身上，闻言轻声道：“我已经让福家的侍卫去查了，宫里的谣言大多是从翊坤宫附近传出来的，十有八九和高贵妃有关。”他合上书，眼神沉了沉，“紫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紫薇抬头看他，眼里泛起柔光，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尔康送的玉佩，玉佩的温度透过绢帕传到掌心，暖融融的。

小凳子搬来个小炭盆，往里面添了几块银丝炭，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他脸红扑扑的：“格格们别担心，要是那些人敢来漱芳斋捣乱，我就给他们讲《水浒传》里武松斗西门庆的故事，吓也吓死他们！”

“乖乖隆地咚！”小蚊子蹲在炭盆边烤栗子，栗子壳裂开个小口，冒出甜香，“还不如我给他们念段大悲咒，保佑他们嘴巴长疮，再也说不出坏话！”

众人被逗得笑起来，明月端来刚沏的热茶，轻声道：“夜深了，天凉，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彩霞则把披风拿过来，给紫薇和小燕子披上，“仔细着凉，要是病倒了，才让坏人得意呢。”

小燕子接过热茶，捧着杯子暖手，看着满院的灯火和笑脸，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暖意：“有你们在，真好。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咱们都不怕！”

而宫道尽头的回廊下，冷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两个小太监缩着脖子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

“听说了吗？明珠格格根本不是龙种，是还珠格格和方家串通骗皇上的！”穿蓝布褂子的小太监往翊坤宫方向瞟了瞟，压低声音，“我听鄂公公身边的人说，济南那边都查不到夏雨荷和皇上的证据呢！”

另一个梳着小辫的太监哆嗦了一下，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真的假的？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苏公公听见，小命都没了！”

“怕什么？现在宫里谁不偷偷说？”蓝褂子太监撇撇嘴，“高贵妃娘娘说了，总有一天要揭穿她们的真面目，到时候咱们跟着娘娘，说不定还能捞个好前程！”

两人正说得热闹，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吓得连忙转身，见是十二阿哥永璂带着侍卫走过来。永璂穿着石青色常服，眉眼温和却带着威仪，手里捏着本书，显然是刚从太后宫里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永璂的声音不高，却让两个小太监腿一软，“宫里规矩都忘了？背后议论主子，该当何罪？”

蓝褂子太监“噗通”跪下，结结巴巴道：“阿…阿哥饶命！奴才们胡说八道，再也不敢了！”

永璂皱眉看着他们，目光扫过两人慌乱的脸：“关于明珠格格和还珠格格的谣言，都是无稽之谈。皇阿玛早已查验过济南的证据，谁敢再传谣，别怪我不客气。”他对侍卫道，“把他们带到内务府，让常寿好好教教他们规矩。”

侍卫应声上前，拖着两个哭丧着脸的小太监离开。永璂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漱芳斋方向走了几步，见里面灯火明亮，隐约传来笑声，才放心地转身回了景仁宫。他虽不知谣言为何而起，却打心底里信得过那两位格格——她们待人真诚，绝不是谣言里说的那种人。

福家的书房里，灯火也亮到很晚。福伦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茶杯，眉头紧锁。福晋坐在一旁缝补永琪的袖口，见他愁眉不展，放下针线轻声道：“老爷，还在想宫里的谣言？”

“嗯。”福伦放下茶杯，杯盖碰到杯身发出轻响，“皇上虽说明珠格格的婚事已有打算，但这谣言一闹，怕是会节外生枝。尔康那孩子对紫薇痴心一片，要是婚事黄了，他不知会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