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红绸满院，雪落情长

雪下得愈发绵密了，漱芳斋的青瓦上积起薄薄一层白，檐角的红灯笼被雪雾衬得愈发红艳，像挂在枝头的红果子。小燕子披着永琪送的白狐披风，蹲在院心的海棠树下，正用树枝在雪地上画圈圈，嘴里嘟囔着：“要堆个最大的雪人，比门还高，戴着红绒帽，披着红披风，像个新郎官！”

“小心手冻僵了。”永琪拿着暖手炉走过来，蹲在她身边把暖手炉塞进她手里，炉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她指尖发麻。他看着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圆圈，笑着拿起树枝补了几笔，“这是身子，还得有胳膊有腿才行。”他画完又抓起一把雪，团成球往雪人身上安，“这样才像样。”

小燕子凑过去看，忽然拍手道：“缺个鼻子！”她转身跑进厨房，片刻后举着根胡萝卜跑出来，小心翼翼地往雪人脸上插，“你看你看，像不像尔康？”

永琪被她逗笑，刚要说话，就见尔康扶着紫薇从回廊走来。紫薇穿着件月白色的斗篷，斗篷边缘镶着白狐毛，衬得她脸色愈发白皙，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脚步轻缓地踩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你们在堆雪人？”她笑着停下脚步，“雪下得这么大，仔细着凉。”

“才不凉呢！”小燕子把暖手炉塞给紫薇，“快暖暖，这是永琪的，借你捂捂。”她自己则蹦蹦跳跳跑到尔康面前，踮脚打量他，“尔康，你看这雪人像不像你？特别是这胡萝卜鼻子，跟你一样直挺挺的！”

尔康无奈摇头，从怀里掏出个锦袋递给紫薇：“这是额娘让人从库房找出来的，说是当年她成婚时戴的玉镯，让我转交给你，说是能保平安。”锦袋打开，里面躺着一对羊脂白玉镯，玉质温润，在雪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紫薇拿起玉镯，指尖轻轻摩挲，眼眶微微发热：“福晋太费心了。”她转头看向屋里，“方才金锁说，方家送来了好几箱嫁妆，里面有江南的云锦和苏绣，还有方伯母亲手绣的被面呢。”

“可不是嘛！”小燕子拉着紫薇往屋里跑，披风的下摆扫过雪地，带起一阵雪雾，“我娘最疼你了，知道你喜欢素雅的花样，特意让绣娘绣了满幅的兰草，说是‘兰心蕙质’的意思！”

屋里暖意融融，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噼啪作响。靠墙的地方堆着四个红漆描金的大箱子，箱子上贴着“喜”字，边角包着黄铜，看着就沉甸甸的。金锁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面叠着几床锦被，被面上绣着“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的图案，针脚细密，配色鲜亮。“格格您看，这被面摸着手感多好，江南的绣娘就是手巧。”

紫薇蹲下身，拿起一床绣着并蒂莲的锦被，鼻尖凑近闻了闻，有淡淡的薰衣草香：“是我喜欢的味道，方伯母还记得。”她想起刚到方家时，方母总在她的枕边放一小袋薰衣草，说能安神，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还有这个！”小燕子从另一个箱子里翻出个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匹上好的杭绸，颜色有天青、月白、藕荷，都是紫薇常穿的颜色，“我跟我娘说，紫薇穿素色最好看，她就让人把京城能找到的素色绸缎都搜罗来了！”

永琪走进来，手里拿着件刚烤暖的披风，轻轻搭在小燕子肩上：“别总光着脚在地上跑，地砖凉。”他目光扫过满箱的嫁妆，笑着对紫薇说，“还有几日就成婚了，需要什么尽管说，宫里的绣娘、裁缝随你调遣。”

“够了够了，”紫薇连忙摆手，“这些已经太多了，再添就装不下了。”她拿起一块绣着海棠花的手帕，上面的海棠开得正盛，和漱芳斋院里的那棵一模一样，“连这个都想到了，方伯母真是有心人。”

正说着，萧剑掀帘进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手里却护着个油纸包，雪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却浑然不觉，笑着把纸包打开：“晴儿让人送来的梅花糕，刚出炉的，快趁热吃。”

梅花糕冒着热气，上面撒着白糖和芝麻，形状像朵盛开的梅花。小燕子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好吃！晴儿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是街上老字号买的，”萧剑擦了擦脸上的雪水，“晴儿本想亲自送来，被我拦住了，雪太大，路不好走。她说让你们放心，嫁妆里的暖炉都填好了银丝炭，成婚那天揣着，保准不冷。”

紫薇拿起一块梅花糕，轻轻咬了一口，甜糯的米香混着桂花香在嘴里散开：“替我谢谢晴儿姐姐。”她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忽然笑道，“瑞雪兆丰年，这场雪下得真好，像是在为我们的婚事添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