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秘药惊心，旧恨新怨

东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廊下的鹦鹉都似通人性，此刻敛了声息，只是歪着脑袋，黑豆似的眼珠不安地转着。

小燕子刚用冷水泼过脸，鬓角的碎发还带着湿意，贴在光洁的额角。她正对着铜镜，试图将眼底的红血丝掩饰过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镜边，心里翻涌的情绪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永琪在门外的脚步声又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却又执拗地不肯离去。那细微的响动，像一根羽毛，时不时搔刮着小燕子的心尖，让她既烦躁又无奈。

“王妃，”明月犹豫着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件素色的披风，“天凉了，披上吧，仔细着凉。”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欲言又止。

彩霞站在一旁，手里绞着帕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小燕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小燕子从铜镜里瞥了她们一眼，声音有些沙哑：“你们俩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她知道这两个丫鬟的性子，定是有什么心事。尤其是今日，她们看自己的眼神，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怜悯和焦急。

明月和彩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挣扎。她们明日就要回漱芳斋了，这本是早就定好的事，可眼下东院这局面，她们实在放心不下。更重要的是，有些话，若是此刻不说，恐怕再没机会说了。

“王妃，”明月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上前一步，将披风轻轻搭在小燕子肩上，声音压得极低，“奴婢……奴婢们明日就要回宫了。”

小燕子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知道。”她早就收到了宫里的消息，漱芳斋那边缺人手，老佛爷下了懿旨，让明月彩霞回去伺候。

“有些话，”彩霞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仿佛怕被门外的人听见，“奴婢们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燕子转过身，挑眉看着她们：“什么话？跟我还吞吞吐吐的？”她与这两个丫鬟在漱芳斋相处多年，早已情同姐妹，她们的性子素来直爽，今日这般模样，定是事关重大。

明月咬了咬唇，上前一步，凑近小燕子耳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王妃，奴婢……奴婢昨日去西院附近的小厨房取东西，无意间听到侧福晋身边的贴身丫鬟跟别的奴才闲聊……”

小燕子的心猛地一沉，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攥紧了拳头，指尖泛白：“她们说什么了？”

明月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惊惶：“她们说……说侧福晋大婚那日，给王爷的合卺酒里……下了合欢散。”

“什么？！”

小燕子猛地拔高了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霍然站起身。她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明月，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布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点燃的怒火。

“你说什么？！”她又追问了一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合卺酒里……下了合欢散？”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知画竟然能做出这种事！那杯酒，永琪饮得那般干脆，她当时只当是他迫于无奈，却没想过里面竟藏着这样龌龊的算计！

难怪……难怪永琪会那般失态，会把陈知画错认成自己……原来不是简单的醉酒，而是被下了药！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小燕子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她前世在宫里见多了阴私算计，却没想到，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落到永琪身上！

“王妃息怒！”明月和彩霞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奴婢们也是偶然听见，不知真假，只是觉得此事重大，不敢隐瞒王妃……”

“偶然听见？”小燕子的声音发寒，眼神像淬了冰，“知画身边的丫鬟，胆子倒不小，这种事也敢拿出来闲聊？”她才不信这是偶然，定是知画故意放出来的风声，想借此拿捏永琪，或是羞辱自己！

门外的永琪正心焦地等待着，突然听到里面小燕子一声怒喝，紧接着便是东西落地的轻响，心猛地一揪。他下意识地就要推门而入，手刚碰到门板，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隐约听到“合卺酒”、“药”之类的字眼，虽然听不真切，却也能猜到几分。难道……小燕子知道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永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是羞的，是急的，是愧的。他知道自己那日失态定有蹊跷，却没想过是被下了药！陈知画……她竟然敢！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手背青筋暴起，胸口的怒火和对小燕子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