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盏，起身福了福身，声音柔婉得像春日溪水：“王爷，王妃，各位主子，臣妾新学了支琵琶曲，想弹来给大家添些兴致，不知可否？”

乾隆正和老佛爷说着话，闻言笑道：“哦？既有新意，便弹来听听。”

宫女很快取来琵琶，知画抱着琵琶坐下，玉指轻挑，清越的琴声便流淌开来。她弹的是支缠绵的曲子，眼波流转间，总往永琪那边瞟，像是有说不尽的情意。

弹到高潮处，她忽然手腕一歪，琵琶弦“嘣”地断了一根，她惊呼一声，身子跟着晃了晃，手里的拨片脱手飞出，不偏不倚落在小燕子面前的茶盏里，溅起的茶水打湿了小燕子的袖口。

“哎呀！”知画慌忙起身，湖蓝色的裙摆扫过凳脚，“王妃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这弦……这弦突然断了……”

小燕子低头看了看湿了的袖口，石榴红的料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她抬起眼，嘴角噙着丝似笑非笑：“侧福晋这琴技倒是别致，弹断了弦不说，拨片还能精准地飞过来‘请安’，倒是比戏班子的功夫还利落。”

“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知画红了眼圈，泪珠在睫毛上打转，看向永琪时，眼神里满是委屈，“王爷，您要信臣妾……”

永琪皱了皱眉，语气平淡：“不过是溅了点茶水，无妨。侧福晋既是失手，便先回座吧。”他话虽温和，眼神却没什么温度，显然看穿了这拙劣的伎俩。

老佛爷捻着佛珠，淡淡开口：“宫宴之上，还是端庄些好。断了弦便换一把，或是不弹也罢，不必弄这些虚礼。”

知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站在原地进退两难，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小燕子拿起帕子擦了擦袖口，慢悠悠地说：“侧福晋若是想在王爷面前露一手，也犯不着用这法子。永琪又不是没见过好琴技，当年我在漱芳斋弹《凤求凰》，可比这热闹多了，是吧永琪？”

永琪想起往事，忍不住笑了：“是，你那琴声，能把御花园的鸟都招来。”

紫薇也跟着笑：“可不是嘛，当年小燕子弹断的琴弦，可比今日这根粗多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暖阁里的气氛又热络起来。知画站在原地，湖蓝色的旗装像是褪了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乾隆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既然弹不成了，便坐下用些点心吧，别杵着了。”

“是……”知画福了福身，低着头退回座位，拿起筷子的手都在抖。

小燕子冲紫薇眨了眨眼，两人偷偷笑了。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暖阁的金砖地上，亮得像铺了层碎银。

第334章 重归漱芳

宫宴散时，月光已爬上太和殿的角楼。小燕子抱着已经睡熟的绵欣，脚步轻快地跟着乾隆往御花园偏殿走，水红旗装的裙摆扫过青石路，带起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永琪抱着绵瑞紧随其后，玄色常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皇阿玛，”小燕子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乾隆，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光，“这儿离漱芳斋不远吧？”

乾隆挑眉，看着她怀里绵欣红扑扑的小脸，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回去住几天。”小燕子晃了晃他的袖子，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自打嫁去王府，就没回过漱芳斋看看。明月彩霞还在那儿呢，我想她们了。”

永琪闻言，低头看她：“刚怀了身孕，折腾来回怕是不妥。”

“没事的，”小燕子拍拍小腹，笑得狡黠，“才一个多月，稳着呢！再说有你陪着，还有小邓子他们四个跟着，能出什么岔子？”

她转头冲跟在身后的四个小太监招手：“你们说是不是？”

小邓子连忙上前一步，笑得见牙不见眼：“回皇上，回王爷，王妃说得是！奴才们一定把王妃伺候得妥妥帖帖的，保证寸步不离！”

小卓子跟着点头：“漱芳斋的月亮最好看，王妃回去住几天，定能心情舒畅！”

小虫子挠挠头，憨声道：“奴才还藏着当年王妃教的风筝，正好给小主子们放着玩！”

小蚊子最是机灵，凑趣道：“乖乖隆地咚，漱芳斋的桂花糕，那可是京城独一份的！”

乾隆被他们逗得朗声大笑，指着小燕子道：“你啊，走到哪儿都带着这几个活宝。”他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小燕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语气软了下来，“住几天也无妨，正好让御膳房给你做点合口的。张太医说你胎像刚稳，不许再爬树掏鸟窝，也不许练轻功，听见没有？”

“听见啦！”小燕子笑得眉眼弯弯，忙不迭点头，“我就看看月亮，跟明月彩霞说说话，保证乖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