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个城市还未苏醒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少女额间全是冷汗，被梦魇困住，神情痛苦。

她紧紧地抓着被褥的一角，身体蜷缩在一起，但这依旧带来不了安全感。

“不、不——！”

惊呼声伴随着流窜进房间里的阳光一同响起。

维奥拉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模糊，甚至好像还能看见那鲜红的颜色，她努力眨眼，企图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些，惶恐而紧张地去看自己的双手。

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一双洁白纤细的手。

她又在做霍奇倒在血泊中的噩梦。

但这一次噩梦更长了一些，她看见了更后面的内容。

她感觉自己跌跌撞撞地跪倒在霍奇的身边，企图去帮他止血。

但是没有用，鲜红的、粘稠的液体沾满了她的双手，除了感受到霍奇生命的流逝之外，她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她在哭喊，卑微地祈求，却换不回好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维奥拉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的眼前回归一片黑暗，在这寂静沉默的环境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梦越来越具体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中愈发恐惧起来。

这次是后面的内容，下一次呢？会看见什么？

……还会有下一次吗？

维奥拉从床上快速地爬起来，从衣柜里胡乱抓了件长袖，又套上了方便行动的裤子，马上离开了房间。

她下楼的速度仿佛是要直接跳下去一样快。

她连家门钥匙都没顾上时间拿就冲了出去。

西雅图清晨的空气湿润，灰蓝色的天空伴随着雾气。

时间还早，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维奥拉奔跑时能听见树叶的擦擦声和踩断树枝时的嘎吱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在维奥拉感觉到喉头冒出血腥感之前，她看见了霍奇家的房子。

和任何一栋房子一样，还沉浸在清晨的静谧之中。

她接近那栋房子，步伐却越来越慢，她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恐惧再次占领了上风。

维奥拉终于站在了门前，想要按下门铃，却迟迟无法下手。

她急促地、重重地呼吸着，因为疾跑而产生的汗水从她的额间滑落。

突然，门开了。

霍奇穿着一身晨跑的运动服就站在那里，看清自家门前站着谁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Vivi？你怎么……”他的话语中断在了下一秒。

维奥拉向前走了一步，毫无征兆地紧紧拥抱住了霍奇。

温暖的体温，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她的心跳逐渐与其同频，恐惧感被另一种不知名的情感所代替。

她感受到了霍奇的手拍抚着她的后背，头顶传来轻声的询问。

“怎么了？你还好吗？”

“……只要一分钟，求你。”维奥拉闷声说。

“……好。”

两人静静地在原地拥抱着，谁都没有在说话。

一会儿，维奥拉缓缓地松开了霍奇。她的理智开始回笼，清晨微凉的天气让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她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意识都清醒了不少。

维奥拉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看霍奇。

“……我去拿件外套给你，你在这里等我。”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尴尬，霍奇给她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单独待一会儿。

维奥拉感觉面前的人离开了，慌乱地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而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该如何和霍奇解释这件事。

她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是，那种恐惧感已经随着霍奇的存在消失了。

维奥拉呆立着，直到有人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发生什么了？”霍奇就站在她的身侧，低声问她。

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感受着那一丝的温暖，沉默片刻说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我失去了你，而且……还无法挽回。”维奥拉抓着外套的手微微颤抖。

“那梦境太真实，我真的、真的非常恐惧。”她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哽咽。

突然有个身影笼罩住了她。

维奥拉下意识地抬头，霍奇已经换了个位置，站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我，Vivi，”霍奇阻止了她逃避的行为，“我正站在这里。”

“我不去任何地方。”

他抓起她的双手，轻轻握了一下，又说：“你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维奥拉点头。

她可以感受到霍奇手掌的纹理与温度，这让她觉得安心。

维奥拉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深呼吸了一下，抬眼望向了友人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和平时一样看着她。

和梦中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