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惑没说话，只是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岔路，导航上显示，这条路通往地图上标注的下一个“记忆锚点”——位于几百公里外的一座废弃疗养院。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低鸣和偶尔的风声。游惑突然想起观测站里那张碎掉的手术记录，想起秦究说“它剥离了所有跟你有关的部分”时的语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喂，”他开口，声音有些不自然，“那个复制品，真的一点关于我的记忆都没有？”

秦究正在调试一把捡来的旧步枪，闻言抬眸看他，眼底带着揶揄：怎么，怕它忘了你这个‘不该保护的人’？”

游惑“啧”了一声，刚想反驳，就听秦究继续说：“它没有，但我有。”

他放下步枪，倾身靠近，手指轻轻碰了碰游惑的脸颊：“所有的，一点都没忘。”

阳光穿过车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车厢地板上。游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前方的路还很长，麻烦或许也没结束，但至少此刻，他们是一起往前的。就像那轮刚升起的太阳，不管昨夜经历了多少黑暗，总会带着暖意，照亮前面的路。

第5章 安和疗养院的记忆锚点

废弃疗养院藏在一片茂密的槐树林里，生锈的铁门上缠绕着爬藤，门楣上“安和疗养院”的字迹被风雨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越野车停在百米外的隐蔽处，游惑举着望远镜观察了片刻：“没看到异常，但里面太安静了，连鸟叫都没有。”

秦究正往步枪里压子弹，闻言抬头看了眼树林上空：“正常，菌丝会分泌抑制生物活动的物质，这里大概早就成了它的地盘。”

两人翻铁门进去时，铁链摩擦的声响惊起几只乌鸦，扑棱棱地掠过灰败的屋顶。疗养院里的建筑大多塌了一半，只有主楼还勉强立着，破碎的窗户里黑洞洞的，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记忆锚点标在主楼三层。”游惑对照着手机里的地图，“小心点，这里的结构看着不太稳。”

楼道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脚下的地板朽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二楼的转角处堆着十几张病床，床单烂成了布条，其中一张床的栏杆上，缠着半圈干枯的蓝丝——颜色比洞穴里的浅很多，像是失去了活性。

“看来母体的力量在减弱。”秦究用军刺挑开蓝丝，“观测站的爆炸应该伤了它的根基。”

三楼的走廊尽头有扇上锁的铁门，门把手上挂着“特护病房”的牌子。游惑正要踹门，秦究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手电筒的光束指向门缝里渗出的液体——是新鲜的蓝色粘液，正顺着门框往下淌。

“它在里面。”秦究的声音压得很低，步枪的保险栓“咔哒”一声打开。

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个东西，像是被蓝丝裹成了茧，茧壳上凸起无数血管状的纹路，正随着某种频率微微搏动。而在茧的上方，悬浮着一枚银色的金属牌，牌面刻着的图案，与秦究胸口的疤痕如出一辙。

“那就是记忆锚点？”游惑皱眉。

“不止。”秦究的目光落在金属牌下方，那里的蓝丝正在剥离茧壳，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那皮肤上，赫然有与游惑手臂相同的白色勒痕。

“它在模仿你。”秦究的枪口微微下沉，“或者说，它在试图融合所有与原型体相关的印记。”

蓝丝茧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茧壳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半张脸——那是秦究的脸，却长着一双没有瞳孔的蓝眼。它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混杂着电流声的音节：“……找到……匹配……”

“匹配什么？”游惑冷声问。

“完整……原型……”蓝影的声音断断续续，胸口的疤痕突然亮起，与空中的金属牌产生共鸣，“缺……最后一块……”

秦究突然想起观测站的手术记录：“你们想把我和复制品融合？”

“不……”蓝影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是……所有……标记者……”它的目光扫过游惑的手臂，“包括……他……”

话音未落，地上的蓝丝突然暴起，像活过来的蛇一样缠向游惑的脚踝。秦究的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子弹打在丝网上溅起蓝色的汁液，逼退了攻势。

“它想把你也变成锚点。”秦究拽着游惑后退，“毁掉金属牌！”

游惑反手抽出军刺，翻身跃上病床，蓝影嘶吼着扑过来，却被秦究的子弹逼得连连后退。就在军刺即将刺中金属牌的瞬间，蓝影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蓝丝从它体内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