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说：可怜的家伙，看来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天——开始无法接受现实了。”

他低笑了一声，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

“你当时对我的看法相当赞同，于是我主动开口邀请——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体验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你答应了。那天，我们一起跳舞，亲吻，一起冲进游乐场里大笑，并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第二天早上醒来——你就是我的了。”

科洛面露怀疑，一针见血的指出：

“……这听上去就像是你现编的。”

杰克被这句话逗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金发乱颤。

“现编？”笑声化成了咳嗽声，他的表情显得非常无辜，“你太伤人了，甜心。”

他的视线缓慢地扫过科洛的面具，像是在试图透过那层合金面罩，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显然，他有意把这场“情人间的叙旧”继续到底。

“好吧，”他耸耸肩，语气轻快的说，“那我们换个方式。”

他故意往科洛身前凑近了一些，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或许……我该说点其他的小秘密？”

那双酸绿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滑动起来。

“你的右肩前侧，有一道将近半英尺长的刀疤，几乎划到锁骨。”

杰克的视线配合着他的讲述，从喉结一路下滑，一寸寸掠过那些伤疤所在的部位。

“肋骨靠近肺的位置，有一道贯穿伤，直径大概有半截手指那么长。伤得够深，所以哪怕到现在，偶尔还会犯疼……对吧？”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温柔得过分，却隐隐让人不安。

“你的背部——”他声音放得更轻了些，“靠近后腰的位置有一大片伤疤，纵横交错，深浅不一……像是被铁丝网割裂的。”

他顿了下，思索着说道：

“脊柱中段，有一道五六寸长的疤痕，伤口很深，就像一道弯月……非常漂亮。”

科洛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这一层外衣似乎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遮挡作用，他感觉自己正全身赤裸着站在杰克的面前。

“停——”他打断道，“……不用说了。”

他很难相信杰克刚才说的那段所谓“情人回忆”。

他不是没有判断力的人，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他记忆的起点是从一家简陋医院的病床上醒来，那时，他头上缠着绷带，后脑勺受创，记忆缺失。

他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自己是一名国际雇佣兵，曾效力于某个境外组织，昏迷了大半个月，是被黎明守护者从一次非法组织大规模冲突之中救下来的，也是他将自己带出那片尸横遍野的废墟。

身上找到的那些残存的武器装备以及满身的伤痕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科洛一度感到茫然，论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个残酷无情，杀人无数的雇佣兵大概都会向他这样，自己内心残存的良心作祟，让他连着好几个晚上彻夜难眠，好在黎明守护者没有放任他不管。

那之后，他被带入这座基地，以半个囚犯的身份在这里工作，他在监管那些囚犯的同时自身也在被监控和管制，无法得到自由，只能以“协助工作”的形式在此“改造”。

他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意见。

这段记忆非常清晰，也正因为这样，当面前这个男人开口讲述——游乐场，剧院，男友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一个文艺的人，也不可能会在游乐园里亲吻一个男人，而是应该在战场上和他人生死搏杀。

但是杰克看上去非常了解他，甚至熟悉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痕，杰克就像拥有透视能力一般，精准的描述了每一处细节。

……

科洛感觉到一阵头疼。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的像杰克说的那样吗？

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了如指掌？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袋里横冲直撞，像的线头一样杂糅在一起，逐渐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充满谜题的毛线团。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93章玩笑

出于种种原因，科洛最终并没有把杰克压在地上逼问，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本该这么做的，他的身体似乎很熟悉这套流程，以至于他在看到那双酸绿色的眼睛一瞬间，本能就驱使他去用暴力威慑杰克开口。

他想要把那个人的脑袋砸进墙里，听着他发出痛苦的呻吟，让那张可怕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科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按下那股没由来的冲动。

正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潜藏着的暴力倾向，也许这是雇佣兵生涯留下的后遗症，是那些遭遇在他身上留下了的记号，也可能……他很早就习惯用拳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