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言自语道：“我离青春期都两千多年了，怎么还这么矫情？”

整日计较我爹爱不爱我这件事，的确太不男子汉了。

尤其是对一个都做了祖父的男人来说，这是个很不可理喻的行为，刘据时常反思自己，然后……再开始计较。

霍去病没听清他的话，皱眉道：“什么两千多年？”

“我是说……”刘据抬起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表兄，你知道，你其实有个亲生父亲的吗？”

刘据记得，就在明年，霍去病就会去拜见霍仲孺，然后将霍光带回长安。

对于亲爹，霍去病不大在意，随口道：“有吧，我没听人提过。”

霍仲孺当然不重要，但霍光还是很重要的。

如果最后一切还是要遵照上辈子的轨迹，在皇帝陛下之后，大汉不能没有霍光。

“不如你去问问姨母。”刘据建议道。

上辈子霍去病为何会去拜见霍仲孺，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人，刘据并不知晓，为了防止蝴蝶翅膀的扇动，改变霍光的人生，进而影响到大汉的未来，他认为自己还是得提醒一下霍去病。

霍去病奇怪道：“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人了？难道你知道我生父是谁吗？”

“怎么可能？”刘据道，“这不是我们大汉讲究孝道么，你都快做父亲了，我怕有人忽然想起这个，用来做筏子职责你。”

霍去病皱眉。

刘据又道：“表兄，你还记得去年有一件事吗，宁乘不就跑过来跟舅舅说，让他给王夫人的娘家送礼么！”

霍去病当然知道那件事，他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

卫青是靠有个做皇后的姐姐才能食邑万户、三子封侯，就算大汉人人都同意这个观点，匈奴人都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投反对票。

刘据笑了两声，这背后的政治博弈被人分析了两千多年，说什么的都有，他也不明白他爹知道此事后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但总之，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间，刘彻并没有降低对卫青的信任，也并没有动摇刘据的储君之位。

而大将军，他拿出所得赏赐的一半金给人贺寿，就更有意思了。

刘据至今不能理解大将军的脑回路，难道这就是天纵奇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吗？

刘据道：“当皇后的娘家人不容易，当太子的外戚，就更加不容易了。”

霍去病顿了顿，平静并且不加遮掩道：“殿下，你知道，我与大将军，第一必然是忠于陛下的。”

刘据抬头笑道：“我知道。”

“冠军侯，你知道……”刘据亦道，“太子不仅是陛下之子，更是陛下之臣，他的第一要紧事，自然是忠于陛下。”

102

第102章

◎甘泉宫。◎

从冠军侯府赴宴回来的第二天,刘彻就下令去甘泉宫避暑。

随行伴驾的除了太子与嫡出的三位公主，自然还有他现阶段的宠妃王夫人。

卫子夫被留在了未央宫中，皇帝别的妃妾和子女都留在了后宫中,一应事宜还要皇后管理。

刘彻对卫子夫早已不复从前的宠爱,因此卫子夫很淡然的接受了皇帝的决定，她皇后的权利还在，她儿子是太子，她弟弟是大将军,她外甥是后起之秀，卫家很稳固。

陛下的宠爱固然紧要，但卫子夫已经不再年轻,再也挣不到了,倒不如不再费那些没用的心思，而是好好经营手中已有的一切。

况且,陛下并非无所顾忌之人,就算再宠爱王夫人，头一次带儿子去甘泉宫，不还是只带了太子，没有理会王夫人所生的刘闵么。

对于刘据来说,去甘泉宫算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卫子夫不大放心,亲自到太子宫来,看着宫人们打点行李。

刘据见母亲嘴角带笑，轻松愉快的模样，不解道：“阿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

“嗯？”卫子夫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你极少出宫，难免闷得慌，这次去甘泉宫散心，阿母替你高兴。”

是吗……刘据不大相信，不过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母亲想偷着乐的事，总归不可能是坏事。

刘据笑了笑，道：“虽说阿翁要八月凉快了才会回来，但我会请求阿翁，时常回宫来向阿母问安。”

卫子夫摇摇头：“据儿，你有此番孝心，阿母很高兴，你几个月不回来见阿母，的确不好，怕是外头有人说嘴，可你也不要常回来。”

太子不能不孝顺母亲，却也不能太过依赖母亲。这中间有个度，需要他们母子把握。

刘据点头：“阿母，我明白你的意思。”想了想，他补充道，“我和阿翁一起，一切都好，你尽管放心。”

卫子夫揉揉他的头，柔声笑道：“好孩子，若有事你无法，就告诉你阿姊，她会常给我写信。”